蘇州城外自是有兵士站崗的,對於往來客商的檢查也是例行公事。但是崔俊一身五品官服在身,卻是沒人敢上前盤問。 這身官服,可是和他們的刺史大人一般顏色,得罪不起。崔俊的車馬未受阻擋,一路向著蘇州縣衙而去。 蘇州乃魚米之鄉,其繁華程度比之長安要差不少。此處田地大多為富戶世家所把持,百姓雖能得溫飽,但是卻並不富裕。 路上行人見崔俊一行車馬行來,俱是紛紛讓開在路旁,並不敢多言。此種景象看在崔俊眼中,卻是像極了一群被長時間欺壓的奴隸。 這是對於權力者的畏懼,是被長時間壓迫的症狀。而崔俊心裡更加篤定了這蘇州的官員不是良善之輩。 別看蘇州城裡的建築大多破舊,但是這蘇州縣衙卻是富麗堂皇。朱漆大門之上有三十六顆拳頭大的鋥亮銅釘。白牆之上俱是新的片片黛瓦,門前的石階平整如新砌一般。 只是如此氣派的縣衙此時卻是大門緊閉,並無一名差役值守。 崔俊上前敲門,“咚咚咚咚”之聲連著不斷,卻未見有人前來應門。 “這位大官人,莫要再敲了。”一會兒之後,有一老者看不過去,在旁出言勸阻:“這縣衙一年到頭只在每月頭上開一次,你要找縣官老爺,得去煙花柳巷裡尋。” “什麼?為何每月只開一次?這縣官不是應該天天在卯的嗎?”崔俊疑惑不解。 老者搖搖頭,嘆口氣轉身便要走。 “老丈留步,”崔俊見人要走,忙上前留人:“我等初到此處,還請指點一二,可否借一步去那邊的茶樓說話?” 老者看看崔俊所指之處,苦笑一下拱拱手便走,不願再與崔俊多說一句。 崔俊正待要再與老者說說,想要留他問問這裡的情況,卻見曾義從旁閃了出來。 “少爺,此件事情我已基本探清楚了,請少爺隨我來。”曾義道。 “也罷,先跟你去去吧。”崔俊看了眼老者,感覺有些可惜了。 “少爺,我去跟著他,看他居住所在何處,若是少爺以後要見他,也好有個著落。”有一老卒看出崔俊的意思,自告要去跟著。 “也好,只是你小心些,莫要嚇著這老丈。”崔俊叮囑一句,才招呼車馬齊行,跟著曾義走。 一行人來到蘇州南牆附近的一處偏僻院落,曾義上前叩門,不一會兒,門便被開啟,見是曾義帶人前來,這人立時讓開身形,讓崔俊等人入內。 只是這院落雖大,但是這門卻是與之完全不匹配,幾輛馬車入內之時,幾乎都是蹭著門框硬擠進去的。 這院落看著破敗,但是佔地卻是不小,幾輛馬車停在院中,所佔不過三成之地。 院中錯落有四間屋子,看門之人關了門,便引著幾人往中間最大的屋子裡去。 “幾位,後面這幾天便請在此間歇息。”那人說道:“今日晚間等人到齊了,再來相見。” “辛苦了。”曾義道聲謝,送這人離開。 屋子頗大,內有房間數間。崔俊帶著兩個小侍女一間,王氏與允兒一間,其餘的則是留給老卒與曾義自行安排。 屋裡自有灶臺,允兒與秋月去做吃食,小白芷跟著去打下手。而崔俊則是喊上曾義去院中一株槐樹下詢問蘇州的情況。 “曾大哥,這蘇州是個什麼情況?為何如此怪異?”崔俊上來將心中疑惑問出來。這蘇州總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哼。”曾義冷哼一聲道:“蘇州全是那幾個狗官幹得好事。” 今日曾義先行,到了蘇州便去尋不良人的暗記,由此才找到此處。蘇州不良人共有主事三人,手下辦事的一共十六人。 剛才那人便是其中一個主事,地狗星。據地狗星說,蘇州自七年前上任的刺史李懷主持政務之後,便成了禍端。 起初李懷仿效李襲譽大行農耕之事,但是其所為根本不顧及地理山川的走勢以及河流阡陌的分佈,致使良田被毀百姓流離。 其後見農耕之事無法推行,便有開始推行商道,不過兩年時間,百姓之田產大多被地主鄉紳瓜分一空。致使農戶變成了佃戶。 失了田產的農戶不得不賣兒賣女,倒是讓蘇州的青樓妓館大行其道。眼見此產業有利可圖,李懷便在城內各處收買地產,建起酒樓妓館多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