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長安後的一路之上,沿途多有災民流散,李承乾對此一概漠視。反倒是身邊的屈突通與兵卒們,常會在休息時拿些自己的乾糧、銅錢接濟下災民。 而李世民與災民相談之時,也未見到過李承乾跟隨。每次休息時,他便一個人躲得遠遠的,全不顧別人在幹什麼。如此不顧百姓的儲君是否堪當大任,李世民在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無名的小河邊燃起了幾堆篝火,不少兵卒於四下捕獲了些蝗蟲餵給隨行的家禽食用。鴨籠與鵝籠被浸在水中,好讓這些喜水的都能補充點水份。 李世民今晚並不覺得十分疲累,久坐於篝火邊上抬頭望著星空。直到雙眼沉沉,才合衣而臥。常德為主子蓋了件披風,於上風處插上兩根棒香。這是李玲從崔俊那裡騙來的蚊香,很管用。 清晨,匆匆吃了些飯食李世民便率人渡河。小河雖寬,但水深並不過膝。至對岸,行出半里之地,已現大量蝗蟲於綠野中蹦躂。李世民便命令軍卒放出家禽,每人持一長條竹簡跟隨。家禽每吃一隻蝗蟲,便在竹簡上刻一道,至家禽不再進食或竹簡刻滿便捉了家禽迴轉。 家禽出籠,立時四散,雞鳴、鴨叫、鵝嘎嘎,好不熱鬧。兵卒隨行不久,便有家禽開始啄食蝗蟲,但凡落在腳邊的蝗蟲,無一倖免。 半個時辰的時間,便有兵卒抱著家禽回來,說是已不再食。李世民一見,竟然全是雞。竹簡燒錄的最多者也不過二十有九。 一個時辰後,又有兵卒回,此次便是鴨子與大鵝,多者竟然吞了近八十之數,卻令李世民欣喜。這崔俊獻上的法子果然有用。 二百多隻家禽一個多時辰的時間竟然吞下過萬的蝗蟲,簡直不可思議。李世民讓大家夥兒就地休息,只等蝗蟲再聚於下午又試一次。其數與上午相差頗多,但也滅了近兩千。 倒不是家禽吃不下,只是此處聚攏的蝗蟲數量稀少了許多。這一結果讓李世民相信了家禽滅蝗的法子,轉頭便回。這些家禽自是交於屈突通帶去交給魏州這邊滅蝗。 現時的魏州可是大唐的糧倉之一,若是全境失守,來年的景象不可想象。 返程時只有十騎跟隨,李世民直接便往長安趕去。就算早已安排了房玄齡主持政務,但自己離京這麼多日子,朝廷諸事繁雜,估計不會很順利。 清河崔家,崔明德官復原職的訊息已經傳到,家主老太爺崔長存得知此事後大病一場。強撐著親手寫了兩封書信,分別送至長安的崔明仁與崔明德手中。 給崔明仁的信中讓他切莫對崔明德動手,立刻開始修復關係,並將崔明德請回原先的宅子並將地契送上。 而給崔明德的信裡所言皆是自責,只言先前的決定是受了小人的矇蔽,現今已經調查清楚,讒言小人已被處決。接著便是大打親情牌,讓崔明德以家族為重云云。 只是崔長存的如意算盤雖好,但於他的信還是晚到了一步。 李世民離京的第二日,崔俊如往常一樣去自己的莊子監工。柳忠相伴左右隨行,而曾義則是去盧記陶器鋪子提取一批已經完工的牆磚。 柳忠與崔俊騎馬而行,自家的那輛馬車現在正被崔明德使著巡視漕運,催糧去了。反正自己這莊子離著長安並不遠,便是騎馬緩行,也不過三刻時間便能到。 柳忠這兩天總是有些無精打采的,原因全賴崔俊的好酒沒了。別處的酒,他現時早已喝不慣,喝少了不夠滋味兒,喝多了肚皮裡又全是水,不多會兒便要去茅房站崗,想多躺會兒都不得消停。 從宣義坊的同福客棧出來,城內道路擁擠,馬行不快。兩人直接順著人流由南邊安化門出了城,才打馬轉道往自己的莊子去。 崔俊本就會騎馬,路上行人漸少之時,便提了馬速。柳忠雖看著無精打采的神情,也不見他呼喝催打馬匹,卻始終跟在崔俊身後三步遠的距離,甩脫不得。兩人才轉過一道山崗,便聽一聲利嘯聲由遠及近。 “小心!”柳忠一聲大喝,腰間的酒葫蘆便被他擲向崔俊的身側。 只聽“嘭”地一聲,酒葫蘆化作數塊碎片散落,一支利箭被砸歪了準頭從崔俊額前掠過。箭矢尾羽擦過崔俊的額頭,生疼。 這下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