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聞到一股幽香,見杜沅沅距自己頗近,芙蓉玉面,眼神清亮,心神不禁為之一蕩。忽然又意識到自己失態,立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道:“柔小主確實有滑胎跡象,不過問題並不大,待在下開個保胎的方子,服用幾劑應可好轉。只是……”,見沈毓語聲中斷,杜沅沅本已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請沈太醫但說無妨。”沈毓想了一想,方道:“這滑胎有些奇怪,按柔小主的體質,似乎不應有此現象。請問小主”,沈毓轉向榻上的梅芫雪,“小主是否活動太過?”梅芫雪緩緩搖了搖頭。沈毓臉色更是嚴肅,“可否請小主的宮女過來問話。”杜沅沅叫過香羅,叮囑道:“沈太醫無論問及何事,你都要知無不言。”香羅不知發生了什麼,雙手交握,十分緊張。

沈毓問道:“你家小主近日起居是否正常?”香羅答道:“與往日並沒有不同。”“去過哪些地方?”沈毓又問,香羅道:“小主一向深居簡出,近日更是極少出門。”正在問話的沈毓忽然臉色大變,直視著香羅,厲聲道:“你身上的香味是從哪裡來的?”香羅被駭得一呆,幾乎哭了出來,半晌才明白過來,顫巍巍地從腰間解下一個香囊。

香囊是平針繡交頸鴛鴦的式樣,質料尋常,象是宮女們素日裡常佩的。沈毓一把搶過香囊,放在鼻端細細聞了一回,臉色更是嚴肅。又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似是要將香囊弄開,杜沅沅急忙讓綠媞取了把小銀剪子,遞了過來。沈毓剪開香囊,倒出一些粉末。用手指碾了幾碾,放在鼻端又嗅了一下,神色凝重,向杜沅沅道:“元小主,依小臣看,這香囊內應是迷迭香、夾竹桃製成的香料。”“迷迭香、夾竹桃?”杜沅沅有些訝異。“是,這兩種東西都有活血破瘀的功效,有孕之人吸入香味後可能會引致滑胎。”

杜沅沅聽後渾身一震,直向香羅看了過去。香羅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哭道:“奴婢冤枉,不是奴婢乾的。”杜沅沅見她面上涕淚橫流,哭得十分可憐,看樣子不象是作偽,也許是真的毫不知情。便柔聲道:“那你告訴我,這個香囊是從哪裡來的。”香羅突然語塞,垂下眼簾默然不語。杜沅沅見香羅如此態度,面色一緊,道:“這件事幹系重大,又豈是你一個小小宮女能夠抗得起的,你若再如此態度,就是我想保也保不了你。”音調雖然不高,但是語聲威嚴無比。香羅見勢頭不好,抱住杜沅沅的腿,哭喊,“小主,饒了奴婢吧!奴婢這就說,這就說。”

杜沅沅坐到一旁,香羅慢慢直起身,猶自抽搐的道:“這香囊是敬事房司花的太監小絡子送給奴婢的。”“小絡子?”杜沅沅對這個名字並沒有什麼印象。“小主並不認得他。小絡子只是一個沒品級的低等太監。”香羅接道。“那你們怎麼會認識?”香羅幽幽嘆了口氣,將經過一一講出。

原來,香羅是茵羅江南一個小康人家的女兒,自幼便生得清秀可愛。小絡子乃是她的鄰居,二人自小青梅竹馬,相親相愛。原本兩家商量著,等香羅滿了十五歲,就給他們辦了婚事。可是,內務府派出民間遴選宮女的採訪使無意間見到了香羅,便將她選入宮中。香羅進宮後,小絡子痴痴苦等,實在忍耐不過,便託了門路,進宮淨身當了太監。自此,二人同在禁宮大內,雖不能日日相見,卻好過隔著高高的宮牆。偶爾,還能偷偷私會一回。七夕那晚,香羅便是去見了小絡子。

齊朝宮規森嚴,太監、宮女嚴禁交往過密,一經發現,仗責後則由敬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