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錯了,一時間有些卡殼,抱怨的話便一個字也說不下去了,怔了下,忽然想起一事,心中倒真生出一絲惱意,道:“對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相信他悔過自新的話?你把我的話全當耳邊風了?”

楚雲霄默然一瞬,道:“是我考慮不周……幸好穆兄……無埃”

陳瑜一頓,想想剛才的情景,段神醫離王重暉還有一段距離,若非他叫破王重暉的意圖,王重暉未必會馬上出手,實在怪不得楚雲霄。

想到這裡,陳瑜心頭的一點怒氣盡數消散了。只覺得明明是楚雲霄救他於危難之中,他卻還這樣怪責於楚雲霄,實在有點不知羞恥。

深吸一口氣,陳瑜也有點不敢看楚雲霄了,道:“我也是一時情急,不該這麼說你。我應該感謝你才對。”彆彆扭扭地表達出歉意後,陳瑜心裡像長毛似的不自在,也不去看楚雲霄的反應,立即徑直走向段神醫跟沈若蘭。

段神醫見陳瑜走近,顫巍巍地施禮道:“多謝楚少俠與穆少俠救援之恩,老朽感激不盡,今後二位若有任何需要醫治的疾病,儘可向老朽提出。”

陳瑜不覺有些臉紅,咳了一聲道:“神醫謝他就可以了,謝我卻不敢當。我內傷在身,使不出劍,實在算不得什麼助力。”

段神醫卻搖頭道:“若非穆少俠提醒老朽,只怕中毒針的便是老朽了。恩義在於心意,不在於大小。”

一直默不作聲的沈若蘭忽然道:“穆公子既有內傷,為何會知道王重暉胸口有毒針?”

她話聲一落,四周便是一瞬的寂然無聲。

陳瑜一愣,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心裡只道:老子沒聽錯吧……沈姑娘這話……是在表示懷疑我跟王重暉有勾結嗎?

段神醫已沉下臉來,斥責了一聲:“蘭兒!”

陳瑜背對著人沒看見,沈若蘭卻瞧得清楚——楚雲霄輕步走到陳瑜身側,看向她的目光冰寒如霜。那目光彷彿能穿透人的胸口,直直刺進心臟的深處,將那塊跳動的肉變得鮮血淋漓……

沈若蘭死死咬著唇,忍著心頭的恐懼與不甘,倔強地不肯低頭。

這時,陳瑜也感到身旁楚雲霄身上所傳來的寒氣,扭頭看了楚雲霄一眼,又看向沈若蘭,心裡不知為何卻憑空生出一絲淡淡暖意。

楚雲霄要是真為了妹子的話而懷疑他,那他可真虧大了。

想到這裡,陳瑜對著沈若蘭竟也不覺生氣了,淡然一笑,道:“沈姑娘有此疑竇亦不為過。在下忝居洗劍山莊之主,山莊中朱南堂專門收集情報訊息,故而對王重暉略知一二。王重暉這數年來在江湖上頗有名頭,害人無數,只因其人渾身皆藏有毒針,令人防不勝防,不僅胸口,腹部、腋下、腿側等方位皆有暗器。”

沈若蘭微露吃驚之色。

楚雲霄忽然左手一揚,王重暉的上身衣衫便彷彿被無形劍氣剝開,露出的身軀確實遍體無一寸完好肌膚,處處傷口中血肉撕裂,皆鑲嵌了黃銅圓筒、縷空銀球之類的奇形暗器。

陳瑜看著,心裡忍不住吐糟道:這簡直不是人,而是殺傷力頗大的人形暗器啊!

沈若蘭呆愣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是驚詫於陳瑜的身份,還是被王重暉拿自己身體當工具的行為嚇到了。

段神醫出言道:“蘭兒一時心性紊亂,口出狂言,還望穆少俠原諒她的過失。”

陳瑜並未露出任何怒色,只微微笑道:“既有疑問,有何不能直說?我又怎會見怪?”

段神醫更對陳瑜露出感激嘉許之色。“二位少俠請入屋歇息,這逆徒的屍身便交給老朽與蘭兒處理。”轉頭對沈若蘭道,“蘭兒,去給二位少俠端些茶點來。”

陳瑜婉拒道:“我正要入寢,就不必勞煩沈姑娘了。”說完,極瀟灑地一轉身,邁步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