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掉轉身子走去。張達詞便對楊杏園道:“他就住在這裡一二兩號房間。走,

咱們同過去坐坐。”楊杏園笑道:“我有些怯官,你要我去見督辦,那不是和我開

玩笑?”張達詞也笑道:“得了,我又不和你演戲,來這一套假話。”楊杏園道:

“真的我不去。你想無緣無故,我和闊人往來什麼?”張達詞笑道:“你把他當個

陸軍上將,或者是兩湖或者是三江的督辦,其實他也是一個好玩的人,最喜歡結交

朋友。若像你們報界的人,他尤其是歡迎。走,咱們過去。回頭那個教跳舞的女士,

也是在他那裡相會。”楊杏園聽說教跳舞的女士,也在一處,心想這個督辦,大概

沒有什麼官派,要不然,也不會同他們公子哥兒在一處瞎混,去會會也不要緊。這

樣一想,果然就和張達詞一路出來,走到外面房間,卻不看見一個人。楊杏園問道:

“剛才那一班人呢?”張達詞笑道:“這班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知道又到哪

裡湊局面去了。”他們二人說著話,走出房間,走過一個很長的甬道,就到了一號

房間。推門進去,照例是間客房,一進來就聞到一股濃厚的鴉片煙氣味。轉過裡面

只見霧沉沉的,有一個人躺在床上,有一個聽差半跪半伏,在床沿邊燒煙。床上的

那人,看見有生客進來,就往上一跳,趕緊站了起來,那聽差也就走開一邊。張達

詞便給楊杏園介紹道:“這是甄寶蔭督辦。”又給甄寶蔭介紹道:“這就是我前回

和你說的那位秘書楊杏園先生。”楊杏園見他說謊,很不願意,但是礙於情面,也

不便否認,唯唯而已。而且他一看那位督辦,早就十分詫異,來不及照顧其他了。

第三十五回 流盼屬新知似曾相識 聽歌懷故國無可奈何

原來這位督辦,不但沒有官僚的氣度,而且乳臭未乾,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

孩子。當年有一個秘書長的兒子,十八歲就當參事,人家就引為奇談,自己還不十

分肯信。而今卻親眼看見這樣年幼的督辦,他怎樣不奇怪?那甄寶蔭雖然年輕,卻

也很知道應酬的規矩,客客氣氣讓楊杏園坐下。那聽差取了三根雪茄,一人遞了一

支,又擦了火柴,一一來燃著。

楊杏園這時就近看那甄寶蔭。細嫩的面板,本來就不黃不黑,兩腮上一點氣色

沒有,越發顯得蒼白,光光臉子,架著一副大框眼鏡。猛然一看似乎很俊秀,仔細

一看,卻一點精神沒有。他兩個上了黃黝的指頭,夾著雪茄坐在床上抽,一面說話。

他除了談些嫖經賭經而外,就是談哪位總長的近況如何,哪位闊人的靠山奚似。談

到闊一點的人,總是稱著西林河間項城。再次一點的闊人,就連著那人的姓和號,

一塊兒稱呼,不叫他的名字,譬如叫王克敏做王叔魯,曹汝霖叫做曹潤田之類。楊

杏園起初不知道他是什麼督辦,後來因為他常常說到毛革的事情,又被張達詞點明

了幾句,才曉得他是改良外蒙毛革督辦。

三人談了一會子,那甄寶前就忘其所以了,由嫖經又談到土娼。便問張達詞道:

“你說的那個人,怎麼這時候沒有來?我等的不耐煩,我們先找個什麼事混混,好

不好?”張達詞道:“你還接著燒兩口,她就快到了。”甄寶蔭笑道:“煙現在夠

了。回頭等著她來替我們燒罷。”商議了一陣,究竟也沒有想到什麼暫時消遣的法

子,這時有一個穿白色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