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有良知的人。我為有你這樣的同學感到高興。當然,開發商威脅你,的確是不對的。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麼不正確的舉動,我肯定會站在你一邊的。

她的這句話讓我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一點,雖然沒有達到讓她和我一起同仇敵愾想辦法對付開發商的目的,這句話也算是今天談話的一個成果了。這個時候,談話的氣氛才緩和下來,劍拔弩張的交鋒應該結束了。我想了想,決定轉移話題。

你還記得你那次採訪中的一個女孩兒嗎?

哪個女孩兒?

就是片子結尾那個。我努力回想著,她指責開發商,說這個小區不該建,是開發商在非法侵佔農民土地。

哦。那個女孩兒啊。她總算想起來了,我記得。那個潑辣的女孩兒啊。怎麼啦?

她和這個爆炸案有些關係。我努力想著自己的措詞,說完之後,又發現自己表達得不妥。

她和這個案子有關?黎虹果然受到了誤導,不像啊。雖然當時她似乎對開發商很不滿。可她一個小女孩兒……

不是這樣的。我趕緊更正,我沒說清楚。她是那個超市老闆黃大鵬手下的員工。案發的前一天,還和那個黃大鵬在一起。

是這樣的。她點點頭。

你那裡有她的電話嗎?這才是我提起陶園的目的。

沒有。黎虹想了想,次要的採訪物件,我一般都不太會留電話號碼,何況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談話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我只好結束今天的談話。分手前,黎虹專門叮囑了我一句,遇事不要太情緒化了。感情用事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笑了笑,感謝她的關心。但在內心裡,我認可她的這個說法。

事實上,長時間以來,我已經習慣了麻煩的生活。記者這種職業——如果僅僅把它當作一種職業的話,本身就是個麻煩的職業。做記者就意味著把自己放到麻煩甚至有時是危險中去,尋找一絲一縷的線索。這一點有點像偵探。當私人偵探在中國還未成為一種職業的時候,我已經在研究福爾摩斯了。我研究福爾摩斯並不是想當偵探,而是想當一名好記者。那時,我還在讀大學,一個做著夢的年齡。我們新聞系的那一幫熱血青年都在憧憬著以後去當一名獨行俠,懷揣記者證,靠著自己的聰明才智懲治邪惡,替天行道,拯救芸芸眾生。

一位早幾屆的師兄回校時向我們傳授經驗說,記者就是和麻煩打交道。你如果夢想著當一名為民請命的記者,又想過輕鬆、有尊嚴的生活,那我奉勸你,醒醒吧,哥兒們!

是啊。醒醒吧。

一家盜版公司的牆上醒目地寫著幾個大字:記者與狗不準入內。這就是記者的尊嚴。

當我第一次以見習記者的身份踏上自己的採訪旅程時,警鐘就已經在耳邊敲響了。那一次,我和幾家報社的記者一起去採訪一次招商會。我們的目標是一傢俬營企業,據說這是本市第一家引進外資的私營企業,我的任務是報道招商引資情況。會後,當工作人員把裝有會議全部資料和現金的信封遞給我時,我竟然傻兮兮地退了現金,只留下信封。回去的路上,同來的哥們兒笑我說,看來你還得好好學學,過段時間,你才能知道應該怎麼當記者。

第六章 威脅利誘(6)

學習的機會很快就來了。半個月後,當我第六次進行這種採訪時,人家又塞了一個信封過來。這回,我就心安理得收回信封,而且回去後按照別人提供的通稿作簡單整理就發表在報紙上,還堂而皇之地寫上自己的名字。事後,我竟然受到了表揚,領導說我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報道到位,資料翔實。

這個時候,想不醒都不行了。

這還只是我所接受教育的一小部分。大學時的哲學老師,一位乾瘦的老太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