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西仍舊冷漠的說:“我為什麼要走進去,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沒有關係。顧家的人不值得可憐,即便都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為什麼?因為顧夫人當年拋棄你,留下顧淺凝嗎?”

季江然坐在車裡這樣問她。

穆西拳頭暗暗的收緊,轉首看他,眼神裡明顯有傷色。

一字一句的說:“因為顧錦州殺了我爸爸,因為顧家的恩賜我在美國流落街頭,如果不是基地將我撿回去,二十幾年前我或許就死掉了,即便不死,那樣汙濁的環境,或許也被什麼人給糟蹋了,後來我可能乾脆要出來賣……”那時候她小小年紀,一無所有,只有一張臉粉嫩玉滴,是可人且誘人的。如果有幸不死,除了那些她還能做什麼?只能一無所知的長大,連語言都是不通的。

穆西悲愴的說,字字句句,咬出血來,那樣子簡直恨意噬骨。

季江然傾身抱緊她,卻不允許她再說下去。

“不要再說了!”

他不敢想象那樣的結果,即便這僅是個假設,他聽起來,也會滿心的不舒服。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故事,她竟是藏著恨來面對顧家人。

往事被開啟,那一段仇恨還是被說出來了。本來深埋在心底,就像心裡最陰暗的一個角落,照不進陽光,總是寒著的,被她小心封鎖起來。

穆西是個能裝得住事的人,便沒想過有一天要將那些事情說出來。她對顧夫人已經十分仁慈,正因為這個女人於她只是個陌生人一樣的存在,感情淡薄,連恨也少一些,不至於伸手擰斷她的脖子,讓她連殘喘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她是怎樣恨著顧家人?

顧錦州那個卑鄙小人……穆西提起這個人的時候,鄙夷的冷笑,在她看來,顧錦州連一隻禽獸都不如。

當年是他將人分開,據說顧夫人是死皮賴臉求過的,才肯將顧淺凝留下來。好歹留一個孩子給她,或許也是種莫大的安慰……她那麼懦弱,能爭取來的就只有這麼多。

穆西抿緊嘴角:“既然她這麼沒本事,為什麼還要和別的男人生孩子?她怎麼配當一個母親。”

後來顧淺凝被留下來,顧錦州那個卑鄙小人說顧家可以容納顧淺凝,會將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養大,另一個對外稱夭折了,她的存在就這樣被掀了過去。

顧錦州說好放他們一條生路,暗中卻將他們逼上絕路,穆西清楚的記得,他們是逃亡到美國去的。顧錦州派了人追殺他們,明顯是想讓這個男人和一個無辜的孩子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不復存在。

即便他們逃到美國,一切都沒能倖免,穆忠仁死了。她慌慌張張的逃出來,鞋子跑丟了,赤著的腳磨出一個一個的血泡……穆西永遠記得那一段慌張逃竄的路,那樣短又那樣長。她躲進垃圾桶裡逃出來了,可是,卻銘記了一輩子。再怎麼對自己說忘記了,可是就真的可以忘記嗎?年紀再小,也是刻骨銘心的回憶,那一段路她跑也跑不完,被遺棄在那裡,彷彿要用一輩子才能逃得開。當年她只有那麼小,怕得瑟瑟發抖,像一隻流浪貓或者流流狗。她自甘墮落的想,那時候只要有人給她一塊麵包可以果腹,她就會跟著那個人離開吧?如果不是基地……她淒厲的笑著:“我的下場一定慘了,一塊麵包都能騙走,現在我該是別人的女人,或者是許多男人的女人也說不定……”

季江然捏疼她的下巴,緊緊的,骨頭都要碎了。

“住口!我不准你這麼說。”

他聽得驚心動魄,被那些可能嚇到了。他也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基地撿到她,她會怎樣?他還能遇上她,娶到她麼?

以前他最憎惡的一個組織,而那個組織最後還要了他大哥的命,他該是恨得牙齦癢癢,卻第一次心生感激,慶幸他們將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