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如數扯了下去。

季江影捧起她的臉,其實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覺她的小手在幫他解腰上的帶子,難得的笨拙。能想象出她此刻長眼低垂的樣子,一定沒有看他……兩個人最最親密的時候她也不喜歡看著他,眼睛總是瞥向一邊,或者乾脆閉上。

無論他怎麼叫她的名字,她只是不看他。

如今兩個人這樣親近,呼吸相距可聞,他晚上喝的是美酒,噴薄到她的臉上也跟著醉了。

“你不是很討厭我碰你?”

穆西兒的聲音冷冷的:“總好過被一群男人碰觸。”

季江影若有所思的笑了聲:“你倒是聰明的女人。”

穆西兒再怎麼性情冷漠,隨莊子國大將征戰殺場,畢竟只有十八歲。亡國之恨,禁臠之辱,哪一樣想起來,都足以在她的心上劃出口子,一道一道斑駁錯亂,疼到窒息。而她卻要在這樣的屈辱中讓自己開出花來,更加的明豔如花,風情萬種,才能夠讓男人更愛她。

就算是囚籠又怎麼樣?只要可以光復莊子國。

“怎麼?哭了麼?”男子似笑非笑,磁性的嗓音總覺得有一點兒熟悉,錦袖的一角已經遞到她面前:“手帕沒有,諾,我把衣服借你。”

穆西兒抓到手裡,將眼淚鼻涕擦乾淨,沒看他:“謝謝。”又道:“你請我吃東西吧,我好餓。”

季江然嘴角一鉤。

“既然有求於我,為什麼不看著我說話?”

穆西兒這才扭過頭來看他。

眉清目秀,舉止風流。錦衣白衫,襯出他身影如剪,那種內斂卻不容忽視的氣勢,無聲無息的透過空氣迫使人正視,宛如王者之風。

穆西兒覺得眩目,他身後是鮮豔如血滴濺的夕陽。而他卻彷彿從明亮的萬丈光茫中冉冉升起來。

一切都不是結束,只是開始。

穆西兒訥訥說:“你是男子麼?”這樣好看。

“怎麼?看著不像,要不要試一試?”季江然邪肆的笑著:“我四哥不給你吃飽飯麼?”

穆西兒警惕的看著他:“你是誰?”

“季江然。”

天拓王朝的七皇子。

聽說此人處事從容,人能莫測,只不過風流成性,放蕩不羈,又身體羸弱,是出了名的病秧子。所以一直以來不成氣,和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季江影有著天壤之別。

此刻他漫不經心的打著扇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都說莊子國的公主風華絕代,原來是真的。”這樣鋒利的美貌,豔光灩灩。

季江然是刻意跑來府中看她的。

之前只是聽說莊子國的公主在那場國難裡自殺身亡了,這倒也符合一個公主的身份。卻忘記莊子國那個模樣的公主有兩個,是死了一個,另一個卻被季江影帶了回來養在府中。

季江然便想來看一看,能讓季江影夜夜貪歡的女人什麼樣。

執扇的手頓了下,薄唇抿緊。

“不是要吃東西,跟著來啊。”

穆西兒第一次出府,如果不是季江然帶著,估計不會這樣順利。

下人看到季江然,卑躬屈膝的喚他“七殿下”。

其實季江然比季江影好說話,時不時笑著。遊戲花叢的男子大抵都是如此,嘴巴比蜜甜,不經意的一句話就能哄得女人眉開眼笑。

“你時常去花樓吧?”

“嘩啦”一聲季江然收起手中的摺扇,漫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問這個做什麼?你在意?”

穆西兒橫了他一眼:“我有什麼好在意,我只是想證明我心裡的揣測罷了。也看看世人說的是真是假。”

季江然修指輕叩扇柄,挑了挑眉毛飄飄道:“哦?世人都怎麼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