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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了,是他舉薦川連挑戰大香師的正日子,他要確保司徒鏡這邊的安排,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只是等到天都要擦黑了,司徒鏡還是不見出來,李道長終於忍不住站起身怒斥:“你們大祭司到底在裡頭忙些什麼!”
川烏一邊給他換上熱茶,一邊道:“是香蠱有異動,應當是關係到安先生的情況,所以大祭司需一直看著。請李道長再等一等,興許再過一會,大祭司就出來了。”
香蠱和安嵐之間的關係,李道長心裡自然明白,亦知道此事幹系重大,很可能就關係著明天的勝敗,所以他再怎麼著急,也還是將心裡的火氣給憋了回去。
只是重新坐下後,李道長想了想,忍不住又問一句:“既然關係到香殿那邊,你去問一問大祭司,我能否也進去看看。”
川烏道:“道長見諒,香蠱有異動的時候,大祭司是從不許有第二人在場的。”
蠱術本就是南疆不外傳的秘法,李道長也知道自己的要求非分了,便拿起茶喝了一口,耐著心繼續等下去。
……
川烏的猜測沒有錯,此時的安嵐,好似被困在了自己的香境世界裡。
她似乎已經忘了她在這裡待了多長時間,這裡本是她的世界,沒有人能比她更熟悉這裡的一切。在這裡,她能辨出每一片樹葉葉脈的不同,能知道每一滴水珠的重量,能聽得出每一聲鳥鳴的含義。
可直到今日,她好像才是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世界。
因為這裡,再也找不到她曾經熟悉的痕跡。
整座城已被徹底摧毀,城牆,房屋,樓宇,全碎成了沙礫,花草樹木亦隨之盡數乾枯,原本無處不在的炊煙,充滿生活氣息的喧鬧聲,也再不見丁點蹤跡。
人,也都死光了。
她亦再不見曾經的光鮮,這裡每被摧毀一件東西,她身上就多一道傷痕,每死一個人,她身上就多一道血跡。
安嵐赤著腳,踩在瓦礫上,一身素衣已被鮮血染透,甚至順著裙襬滴到地上一頭烏黑的頭髮早已散亂,凌亂地披在身後就連那張素來白淨的小臉,如今也變得髒兮兮的唯那雙眼睛,漆黑得不見半點光,不染半點情緒,空洞深幽得無人能讀懂。
此時,她手裡還握著一個小香爐,這是最後一個香爐,也是這裡唯一一個,還儲存完好的物件。
她捧著香爐,踩著瓦礫,一步一個血印地往前走,每走一步,她身後的廢墟就隨之一點一點地消失。香爐慢慢升起輕煙,但這縷香菸散出來的,卻不再是那些或是高貴,或是清幽,或是溫暖,或是清甜的純陽之香。
這味道似乎包含人世百態,讓人快樂歡喜,亦讓人痛苦悲傷,讓人勇氣倍增,亦讓人怯懦不前。
她的這座城,她的這個世界,從建立到被摧毀的整個過程,隨著香霧的騰昇,在她腦海裡重現。她一幕一幕地解析著這裡發生的一切,一寸一寸地觸控著這裡的每一分土地,聆聽著人們的每一次歡笑每一聲哀嚎。
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愛別離,嗔怨久,求不得,放不下。
人生有四喜。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人生還有諸多無奈。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人生也有諸多小確幸。
一生無所建樹,但有子孫滿堂。
中年喪夫,但老來有兒女孝順。
生來卑賤,但一世平安無災無難。
人生還有更多滔天的仇恨。
事事扎心,句句泣血。
……
她經過的地方越過多,香爐升起的輕煙就越濃,直到身前聚成一團濃霧,非黑非白,是深淺不一的灰。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