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謝過你的恩情?”

夜嬰寧的冷笑不停,轉過頭來“看”著顧默存。

奇怪,明知道她是看不到自己的,可是,他還是一陣陣心虛不已,內心裡莫名地充滿了一種罕見的恐懼。

這個女人,此刻用最平靜的表情,最淡然的語氣,卻將自己全身的戒備都驅逐掉,顧默存覺得自己此刻已經變得赤|裸而孱弱。

他甚至覺得,不是他放過她,而是他根本無力抵抗她。

“你……你好好休息。”

幾乎是落荒而逃,顧默存轉身就走。

“等一下!”

夜嬰寧忽然喊住了他,他腳步停下,好奇地轉身,不明白她還會和自己說什麼。

“你剛才的意思是,我們從今以後是不是各不相欠了?我欠你的,用一隻眼睛來還,你還滿意嗎?”

她冷靜地開口,想要確認這件事。

“我的本意不是讓你受傷!”

顧默存立即出聲,矢口否認道。

他承認,自己恨不得寵天戈去死,但是,自從決定和她第二次結婚,甚至因此而不惜和謝君柔翻臉,他就想著,試圖和她重新開始。

他們都告訴自己,這個女人的過去有多麼的不堪。可是,他總覺得她對自己有著強烈的吸引,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和她開始一段新生活,哪怕是帶著飛蛾撲火般的壯烈。

他這一次,仍舊是在賭,而且,又一次賭輸了。

顧默存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

輸一次,可以,輸兩次,憑什麼!

“你的本意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這些年來,我一直活在對你的愧疚之中,我不知道你還活著,以為你在國外殉職。我一直在反思自己,反思和你的婚姻,其實我原本有好多話想要告訴你。但是現在這些都已經沒有必要了,你親手佈置了一張網,把我和你全都罩了進去。我不知道,在做了這些事之後,你有沒有覺得快樂一些。”

夜嬰寧喘了一口氣,慢慢抬起手,輕輕按在自己受傷的那隻眼睛上。

陷入黑暗的時候,才更容易看清人的心。

“我不快樂。”

顧默存重重地嘆氣,他不想承認自己的無力,但是在她的面前,他做不到撒謊。

“我已經弄懂自己到底是誰了,可是你依舊還沒有。或許,新的身份都能令我們感到一種安全,但是一個人如果忘了自己是誰,真的是一件十分悲哀的事情。”

她幽幽嘆息著,說完,便不再開口。

顧默存靜靜地站了幾分鐘,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一如他來的時候那樣,無人察覺。

然而,夜嬰寧卻再沒有了睏意。

幾分鐘之後,她聽見房門被人輕輕推開的聲音。

“你怎麼又回來了?”

她皺眉,不悅地開口問道。

然而,來的人卻並不是去而又返的顧默存,氣息不一樣。

看來,今天的訪客真是異常的多。

夜嬰寧打起精神,主動問道:“是誰?我看不見,不要和我玩這種低階的把戲。”

語氣裡,顯然已經帶了一絲慍怒。

“沒有,我只是到處在找,能放花的地方。”

熟悉的聲音響起,居然是好久不見的林行遠。

說實話,回國以後,除了見面那一次,夜嬰寧發覺自己都快忘記了這個人。

真有意思,幾年前,她還愛他愛得義無反顧,為他生,為他死,願意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

然而時過境遷,心境大不相同,而那原本深厚的愛意,竟然也被時間磨沒了。

時間,真的是一個最殘忍的小偷,偷走單純,偷走愛情,偷走記憶。

“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