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見外祖母,起初分明想好的,無論如何到了嚴州都不要再惹她老人家置氣。

到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他不是外祖母親手帶大的孩子,外祖母對母親又心有芥蒂,他似是說什麼做什麼,外祖母都天生帶了戒備,譬如手上這半幅面具。

分明不是他讓二哥帶的,但二哥說出入雲山郡府邸時時常有人誤會,他怕尷尬。

外祖母眼中的心疼便流露出來了。

他似是什麼都沒做,又成了惡人一個!

「二哥給我吧。」他從二哥手中接過這半幅面具,朝外祖母道,「日後二哥別帶了,我來嚴州的時候帶,外祖母滿意了?」

外祖母自是氣得拍桌子。

他拿了面具,在外祖母的連翻聲討中出了苑落。

身後,是二哥安慰外祖母的聲音。

他那時自是年輕氣盛,覺得外祖母偏心,心頭不舒服的勁兒過不去。可事後出了盛府,又惱火嘆了嘆,怎麼又同外祖母爭執上了,分明起初不是這個心思,忍一忍不就好了?

外祖母年事高了,他分明是想她才來嚴州的。

又不是來氣她的……

柏炎低下頭,心中暗自立下旗幟——下回來嚴州,便是外祖母指著他鼻子數落不是,他也不要同她老人家再嗆嗆了。

青木上前,「侯爺,這面具……」

他看了看,「二哥的,留著吧。」

青木接過,莫名看了看,又問,「侯爺,回京嗎?老夫人在遣人打聽你行蹤了。」

柏炎笑笑,「你告訴她不就好了?反正你不告訴她,她也能知道。」

青木嘴角抽了抽。

「我去平城看看四哥。」柏炎躍身上馬,「反正也順路。」

青木也躍身上馬,「聽說蘇將軍要升遷了。」

柏炎笑笑,「四哥為人穩妥,升遷是遲早的事。」

嚴州到平城路途其實不近,他與青木連騎了幾個晝夜未停,累了就在溪邊飲水歇息,困了就在樹上小寐,這才接連了甩掉了幾波打探他行蹤的人。

他不想帶一堆尾巴給四哥添麻煩。

但去平城這一趟是對的。

父親和兄長過世得早,二哥又在嚴州同外祖母一起,與他說不到一處去,四哥能給他不少中肯建議。他喜歡同四哥一處,四哥與他沒有利益糾葛,甚至在軍中的升遷都不要他過問,卻同他交心,大凡他心中有苦水的時候總會想來四哥這裡。

譬如眼下,好容易徵戰回來,本想去見見外祖母,又鬧得雞飛狗跳一場。

四哥聽過卻笑不可抑。

本是在一處飲酒,結果四哥家中來人,說小姐不見了,家中都亂了套。

他見四哥神色都緊張了。

他知曉四哥很疼這個女兒,他未曾見過,卻聽四哥說起過,是個不怎麼省心。

他亦好奇,怎麼個不省心法。

有他那個四弟不省心嗎?

不過四哥家中有事,他不便多留,早前也在府中見過老夫人了,眼下離開也不算失禮。

四哥前腳剛走,青木後腳就來,「侯爺,長翼追來了。」

又是母親讓人來尋他了,他正好飲了些酒,酒意上頭,「你帶他去多繞幾個圈子。」

好,青木應聲。

「等等。」他又擺手喚他上前,「把二哥那個面具給我。」

青木莫名遞給他,他笑笑,扣在臉上,「有備無患嘛。」

青木無語。

他朝青木道,「邊城等,我若沒到,你再來尋我。」

青木直接上馬,也不囉嗦。

他環臂笑笑。

城門口過往的商旅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