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似乎沒留意到屋況,雙手負在背後地看著牆上的油畫。糟了!她暗叫了聲,手中的茶盤差點掉落,從未想過他會有進入這屋子的一天,已經來不及將牆上的畫取下,不由得手捧著茶盤失神地呆立著。

“畫得很好。”他微笑。“我一直認為你有這方面的天分。”

“呃……呃……”紅暈擴散至脖子、耳根,半天說不出句話。

他走過去,將她手中的茶盤放在桌上,深深地凝望著她,彷彿牆上那幅巨大油畫裡的那對男女,走出了畫框;畫裡的男人是他、女人是她,她將心中對他的思慕與渴念,藉由畫布宣洩而出。

“你看起來和以前不太一樣。”他眼光留戀地駐留在她身上。

宋雅綺忍不住摸了摸瞼,變醜了?她已好久無心打扮自己,他似乎讀出她的疑問。

“你已經成為一個成熟的女人。”他微笑。“除去了以前的青澀。”

果真如此的話,現在他會愛她嗎……哦!她無聲地呻吟了聲,她想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是姐夫……姐夫……宋雅綺腦中轟轟作響,她還有企盼的空間嗎?

“姐夫。”聲音是那麼苦澀。

她的話將他們的距離拉開,他的笑容隱沒。

“很久沒見你了。”他態度變得有所保留。“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沒有他的日子,如何能好得起來?她轉開悽惻的臉。

“日子嘛!總是這麼過的,無所謂好不好。”

“怪我嗎?”

怪他?當然!能不怪?能不怨嗎?

“我不怪你選擇盈姿,無可否認地她比我強。”她幽幽地說。“但我不希望是經由別人的口中得知,你讓我毫無防備地成了被嘲笑的物件。”

他靜默地站著。

“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嗎?”她控訴他說。

他的確欠她一個解釋。

好半晌,王豪偉緩緩地說:‘哦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但不是現在。“

算了,不用說他也明白,她寧願把這個疑問放在心底,也不願經由他告知她不如盈姿的事實,加劇她尚未撫平的傷痛。

“請喝茶。”她以倒茶的動作,遮掩她不能自制而流露出的哀痛。

他沒喝,視線停在油畫上。

“什麼時候畫的?”

她眼睛漆黑幽深,什麼時候畫的——他結婚的那個晚上,他享受洞房之樂時,而她孤獨地坐在淒冷的燈下,眨動著不停湧上的水霧,執拗地不願面對現實,一筆一筆地著畫出她為自己編織的夢。

她搖頭。“不記得了。”

“能送我嗎?”他問。

“不能。”

這是她僅存有的記憶,不能連這一丁點也被取走。

“能再為我畫幅嗎?”他不放棄。

她仍是搖頭。“不能。”

再也畫不出那種充滿夢幻色彩的意境,她的夢已被現實戳破,她知道他絕不可能屬於她,再畫幅只不過讓事情變得更可笑。

“那麼……”他眼睛從畫移向她。我可以常來看它嗎?“

她悸動不已。他沒忘記她嗎……“不能。”還是搖頭。

“為什麼?”他追問。

因為——她太瞭解自己,她知道她無法在他的熱力下仍能完好……門外有敲門聲。

一定是秦珍婷忘了帶鑰匙。“我去開門。”

她走出去開門,放在門邊的手卻僵住,不是珍婷——盈姿。宋雅綺身體不禁錯愕地杵在原地,秦盈姿是來找他的嗎?

秦盈姿瞪著她,沒有說話;她也沒開口,兩個女人就這麼站在門口,劍拔弩張地互視著。她來做什麼?秦盈姿問自己。她來看宋雅綺的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