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直愣愣看了一會兒來電顯示,在自動結束通話前幾秒劃過接聽。

她背靠著白色牆面,雙腳併攏,拉下眼皮,把手機貼在耳邊。開口,輕聲撂下一句。

“你嚇到我了。”

那頭的男人不由失笑:“在幹壞事?”

“嗯。在想你。”祝夏說。

他沒聲了。

她亦沉默不語。

見不著人,思念再深也只是徒勞。但不同於以往,如今的她說出了口。

不告訴他,受煎熬的是她;

告訴他,受煎熬的是他。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們似乎總是在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分別。

半晌,賀連洲低沉問:“在哪裡。”

他估計聽到了宋家出事的風聲。

“在醫院。宋成煜暈倒了。”祝夏如實回答。

爺爺氣血上湧,宋成煜暈倒。十分令人意外的結果。

不等賀連洲搭腔,祝夏又說:“我沒事。完好無損。你不用過來。”

她話音一轉,繼而道:“不過你得幫我個忙。周茉父親在牢裡,我要見他,越快越好。”

權力在人情網上悄無聲息地延伸出觸角,人不可能完全不被影響。

過去不願其餘利益使得他們的感情變質,故而涇渭分明;

現在他是她的了,可以理直氣壯使用。

況且,四九城遍地宋家狗腿,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爺爺和宋成煜的眼皮底下。

賀連洲不是這兒的人,某些事以他的名義去做,再合適不過了。

祝夏心裡並不信任裴珏。

霍西津和裴珏都是宋成煜的人。

裴珏今日能因為利益背叛宋成煜,明日也能因為利益背叛她。

跟賀連洲煲完電話粥,祝夏就跟吃飽喝足一樣,肉眼可見變得精氣神了。

她折返回去,跟宋成煜的醫生們瞭解病情,檢視各方面的檢查報告。

“心臟移植手術做得很成功,沒有任何併發症。新心臟在患者體內至少十年,從報告上看並沒有排斥反應。”主任醫生指著報告道。

“會不會因為身上的傷勢,被打暈了?”有一位小個子瘦瘦的醫生大膽猜測。

京城世家的事情不是他們能議論的,主任醫師正色警告一眼,遂由態度友好地詢問祝夏:“祝小姐還有其他要了解的嗎?”

祝夏細白手指輕點ct報告,聞聲撩起眼簾,看著主任醫師說:“沒了,多謝。”

報告顯示宋成煜身體各項機能指標都在正常範圍內,身體無疑是健康的。

被打暈嗎?

不可能。

宋成煜病好後,賽車、防身術、拳擊擂臺……刺激娛樂、暴力鍛鍊就沒斷過。不可能被爺爺兩棍子打暈。

祝夏沒深究。她跟爺爺他們說清宋成煜的情況,安慰他們說很快就能出院了。溝通完,醫生說宋成煜醒了。進病房的人不能多,祝夏站在門口望著宋家人圍著宋成煜。

溫千惠和宋成煜雖然經常意見不合,但畢竟是血濃於水的母子,宋成煜一出事,溫千惠是最擔心的那個。

名利場,也不全是利益驅動。從商從政的上位者也有溫情時刻。

冬日天黑得早。17點剛過,夜幕初降,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暗,猶似墨水渲染。

祝夏沒提前給賀連洲發訊息,她打車去鉑茂御府。墨藍夜色下,車水馬龍,她坐在計程車裡託人訂了家米其林餐廳。

車載音樂響了一路,祝夏聽到某句歌詞,長睫輕顫了顫。

“心是你的就不會走遠。”

抵達目的地,門衛和管家都眼熟她,直接放她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