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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
“也算勸我的一個手段吧。我問他你答應了沒有,他說沒有。但是他又說,實際你心裡已經答應了,連你自己都沒感覺到,你已經答應了他。”李直說完看著武伯英,眸子閃著炯炯亮光,似乎內裡有兩把火炬。
武伯英琢磨著李克農的話,當時自己似乎確實心動了一點,但又似乎只停留在同情的層面。因為二弟,自己同情共產黨,也是因為二弟,自己又痛恨共產黨,這感覺非常複雜。“李直,在黨部,咱倆雖然交情不深。但是,神交已久。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我給你說一個人的名字,你就都明白了。”
“趙思孝。”
李直愣了一愣,隨即笑了,壓低聲音:“齊北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趙,如今完全失去了價值。他軋幹了趙最後一滴油,就扔下不管了。這幾天我收到幾封趙的密電,冒死發過來的,希望回西安來,請這邊接應。我報給齊,他置之不理,借刀殺人之計,要用那邊的刀來殺趙。”
《潛伏·1936》 第十二章(2)
武伯英見李直還是避而不答*臥底的事情,也沒有辦法:“我現在只勸你一句,找個機會,趕緊離開西安,要不然就晚了。”
李直苦笑一聲:“你以為我走得了嗎?”
武伯英聽罷朝四周看了看,似乎沒被汽燈照亮的黑暗之中,充滿著齊北的眼睛,飄忽不定,密密麻麻。二人沉默了一會兒,見周圍並沒有什麼異樣,李直又開口:“你也是一樣,被拴住了尾巴的老虎,齊要挾你的,就是你的家人。”
武伯英知道自己的癥結所在:“你留下,要證明什麼?證明共產黨都很有種嗎?”
“不,我不是共產黨。”李直還是不願說實話,語氣低沉而堅定,“我留下,就是要證明我不是共產黨。”
“好了,不說了。好自為之,我們都要好自為之。”
李直推開蒸肉碗,思考了片刻,問:“剛才你叫松山,用日語叫的。你怎麼會日語的?我沒聽說過。有些人懷疑你就是你弟弟。我雖然沒見過他,但是,我覺得你就是他。我從太原來西安,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與眾不同。”
“我還覺得你與眾不同呢!”武伯英哈哈一笑,“松山的日語叫法,是我從小探子那裡學的。”他也把蒸肉碗一推,“就像這蒸肉,現蒸現賣。”
武伯英送走了李直,開車回丈八溝行動組大院,松山一死,日本間諜小組的進一步破獲,又得落在那四個小探子身上,瓜蔓斷了一截,只剩下四片瓜葉,要順藤摸瓜,就更難了。車子剛進大門,開門的屬下就揮手叫停,武伯英停車搖下車窗玻璃,屬下附過來報告:“齊巡官來了,在你辦公室,一直等到現在。”
進了辦公室,武伯英還沒打招呼,齊北陰陽怪氣地在辦公桌後道:“祝賀你,武組長,殺了松山,吃了宵夜,幹得漂亮。”
齊北已經知曉了一切,武伯英有些臉燒:“屬下無能。”
“哼,李直救了你,你這手更下不去了。”齊北還是更關心剷除內奸之事。
“巡座,我敢打保票,李直絕對不會是共產黨。”
“用什麼打保票,你的身家性命?”齊北故意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武伯英見齊北又用這一招,想起李直拴尾巴的評價,有些憤懣:“請巡座不要再這樣威脅我,身家性命又怎麼樣?趙思孝陝北一行,無異於送死,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種情況下,他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如果他是狗急跳牆,瘋咬一氣,而巡座寧願相信一個投誠的趙思孝,也不願意相信我和李直,我看什麼都不用說了。”
齊北沒受過這樣的頂撞,語氣越發陰冷狠毒,想要壓住武伯英:“我知道你,我清楚你,因為武仲明當過共產黨,你就同情共產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