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所有的波斯女人早已被繩索捆成了一團,而他們的帳外躺著七、八俱被亂箭射死,被毒蠍毒死的屍首,仔細一看,卻都是跟隨車隊的刀客。

小傅這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騎著馬的人,一個是龍泉,一個是“光鮮”。他們的身後站著不下三百名嘍羅,兩路響馬竟傾巢而出,居然聯手襲擊了他們的商隊!

這當然是響馬們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合作。

據他所知,三路響馬之間因為彼此的過節,互相仇殺,從不往來。

“一共是三十個箱子,上面我們已標了號,這是四隻箱子是重貨,你們拿一箱,我們拿兩箱,留下一箱給小託。剩下的二十六箱,抽籤決定。風兄以為如何?”

和光鮮的做法不同,龍泉通常不殺商隊的波斯人,也從來不搶個精光,總給他們留下點什麼——“他們下次還要來的,不要斷了貨源。”

“光鮮”的真實姓名無知曉,只知道他姓“風”。

光鮮道:“龍兄公平,在下佩服,就依你說的辦,我們這就把貨押回去。”

抽好了籤,驗完了貨,光鮮心花怒放地指揮手下將分到的箱子一一捆在駱駝上帶走了。

龍泉的幾個手下卻早已七手八腳地將小傅團團綁住,見慕容無風雙腿殘廢,便也不在意,將他捆在馬上。

慕容無風對綁他的那個嘍羅道:“能不能麻煩老兄把我的椅子也帶上?”

那個嘍羅瞪了他一眼。

慕容無風道:“難道你願意整天扛著我走來走去?”嘍羅便“呼拉”一下,把他的輪椅也綁在了馬上,一群人向草原的深處進發。

慕容無風舉目四顧,發現馬隊後面跟著一輛大車,大車的後面一群嘍羅擁著一匹馬,馬上捆著一個小個子的女人,女人垂著頭,風雪中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人影。

他當然認得這個人影,哪怕她的人影變成了一個小點,他也可以立即認出來。

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老大的情形怎麼樣?”龍泉一下馬就問留守在營地的蔣七。

在天山腳下的悍匪中立足,光靠龍氏兄弟兩個人,當然不夠。所以他們一共有七個結拜兄弟,蔣七論年紀最小,論功夫卻排在第二,因要照料受傷的龍老大,這一次七年以來草原上最輝煌的行動他沒有參加。

“大哥一向是硬骨頭,早就醒過來了。”蔣七粗著嗓門道。

龍泉走進帳篷,發現龍海非旦清醒,而且居然下了床,居然披著大衣,坐在青銅火盆的旁邊烤火。

火盆裡飄著淡藍色的火焰。火光映在他那張皺著眉,咬著牙,因痛苦而不停抽搐著的臉上。

龍泉用眼角掃了掃龍海的右臂,一陣無法克服的傷感襲入他的心底。他們是響馬,是草原上最粗糙的生命。從他誕生的那一天起,他便歷經苦難挫折,把對世界的那點溫情一點一點地拋在腦後。

龍泉的世界是一團亂草,一團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因果,每時每刻,他都感到自己好象是那顆懸浮在蛋清中的蛋黃,他的世界一世混沌。

在這一片混沌中,只有一樣東西是清晰的,是溫暖的,是他隨時都可以用心感受得到,用手摸得到的。

那就他與龍海的關係。

如果龍海現在需要他的手,他會毫不猶豫地砍下來,送給龍海。

如果龍海要他去死,他絕不皺一下眉頭。

因為龍海也曾是官,官階比他還要高,為了兄弟情誼,他拋棄了自己的一切,包括前途,包括一家人的性命。

可就是在最艱苦最落拓的時候,他也會把討到手的最後一碗飯,最後一口水留給龍泉。

龍海對他的感情,有時候連龍泉自己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