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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旁人如何用力也拉之不開。沈碧山又羞又怒,一陣亂刀,將他們剁成肉醬,讓野狗分食。
此事傳到郭啟禪的耳中,兩家後代的冤仇就此結下。郭啟禪辭別妻子,隱姓埋名,處心積慮地為父報仇,三年後的某日潛入沈府,一夜割掉了沈碧山及其長子的腦袋,將頭顱吊在沈家的大門上。
葬完父兄,沈家老二沈泰剛在祠堂內割指立誓,一定要血債血償,不將郭啟禪挫骨揚灰,誓不為人。可是他花了整整十年的功夫才找到遠避深山的郭氏一家,偏偏郭啟禪早已預料到一切,早早便將自己的兩個兒子分頭藏匿。沈泰率眾趕到時,只抓到了郭氏夫婦,將他們當場殺死。又四處搜尋郭家二子的下落。
數十年之後,長子郭傾竹殺掉沈泰的長子沈揮禪。郭傾竹投師“太玄門”,是當年海南神劍苦雨大師的獨傳弟子,如今則是西北三路的第一殺手。此人非但劍術極高,且行蹤詭秘,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膽寒。
“那麼,昨天追殺你的人,是沈家僱來的?”她繼續問。
“多半是,”郭傾葵苦笑,“看來我的命越來越值錢了。若不是當年被我父親的一個手下隱姓埋名收養成人,又在江湖上輾轉躲避了十幾年,只怕早已成了沈家的刀下亡魂。”
說罷,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子忻一眼,心中充滿歉意。
那天夜裡他走得匆忙,沒有和子忻道別。在以後的十幾逃竄生涯,更是不曾與他聯絡。
他還記得那一夜他在熟睡中被人叫醒的情景。一睜開眼他就看見養母緊崩的面孔和恐懼的目光,她低聲安慰了他一句,匆忙給他套上外套,然後不停地哄著仙兒安靜。來不及收拾東西,全家人只拿著一個包袱就乘著馬車揚塵而去。
趕車的是一位高大陰沉的陌生人,雙唇緊閉,在路上很少說話。還沒走出那個小鎮他們就遇到了沈家的伏擊。全家人棄馬鑽入深山,東躲西藏。他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伏在深草之中。好幾次追捕的馬隊從面前走過,馬尾匆匆,掃過他的臉頰;火把高燃,餘灰蕩進他的眼眸。
仙兒開始就坐不住,漸漸地變得更加煩躁。她不斷地扭著身子,用腳猛踢地上的石塊,想要掙脫母親的手。他則在一旁幫助用力捂住她的嘴。她生氣了,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牙印至今還留在手背上。他吃痛鬆開手,趁著當兒,仙兒飛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大叫:“哥哥壞!哥哥壞!”
他想衝出去將她拉回來,一隻手鐵鉗般的將他死死拽住。他回過頭去,看見養父拿著把利斧,一動不動地坐在他身後,目光殘忍而悲傷。
他們在一個滴水的山洞裡躲了整整一晚,次日方找到仙兒的屍體。——她死得十分痛苦,兩隻利箭穿腹而過,卻未及時致命。她掙扎良久,直至鮮血流盡。
過了很久他才知道,那個趕車的人是他的大哥,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也許是因為這麼多年來全靠大哥一個人與沈家孤軍奮戰他才順利地活了下來,他對大哥保持著深刻的敬畏。他們之間並不怎麼親近,實際也很少相見。有時候,大哥會突然出現在他經過的某個路口,短短交談幾句就消失了。在他腦海裡縈繞的,始終是他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痕,和他身負長劍,雙手攏進袖中,漠然望著遠方的樣子。
“你是郭家唯一的血脈。”有一天他忽然道。
“難道你不是?”
“不再是了。”
回憶剎那襲來,陰影般掠過他的面容,蘇風沂很快覺察到他的心不在焉。難得有這樣一個機會從郭傾葵口裡掏話,她殷勤地給他斟酒,興致勃勃地又要發問,子忻忽然道:“你腿上的傷可好些了?”
她驀地耳根發紅,向他盈盈一笑:“塗了些藥,腫已經消了。”
子忻雙眼一眨也不眨:“我問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