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很古怪,眼中卻滿是讚許。

一般人殺了人,被人查到都是矢口否認,他卻是大大方方的主動說出來。

他不但用自己殺死了孫如虎這件事來保全自身,甚至還能威脅許如桀,把一個死人都用到這個份兒上,董策也算是到了極致了。

這等心計,這等手段,這等細緻入微的觀察能力和狠辣無情、當斷則斷的性子!

“梟雄之姿啊!當真是梟雄之姿!”

他再次感嘆了一句。

公堂之中的氣氛像是墳墓一般,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三個人各懷心事,一時間都不說話,只能聽見許如桀粗重的喘息聲。

良久良久,許如桀方自道:“你要什麼?”

說出這句話,他只覺得全身上下的力氣似乎都要洩盡了,整個人幾乎要癱軟在椅子上。因為這句話,就代表著,他向董策認輸了!服軟了!

我堂堂百戶,貼隊官,竟要向他服軟!?

許如桀的一顆心侵入到了巨大的屈辱之中,讓他難過的要死,更是已經把董策恨進了骨子裡面,可以想象,一旦逮到機會,他定然是會讓董策不得好死。

董策焉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臉上卻是浮現出了溫和而謙卑的笑:“我想敬獻一百畝良田給大人。”

“什麼?”許如桀一聲驚叫,不敢置通道:“你說什麼?”

“城外那二百三十畝田,卻是兩塊地,家中兩張地契,我想把其中一張佔地百畝的,送給大人您。略表心意。”

許如桀怔怔的看著他,已經給董策這忽軟忽硬的手段給弄糊塗了,思緒已經完全被董策牽著鼻子走了,不由得呆呆道:“為何?”

“不過是求取一官而已。”董策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小的想向大人討個官兒噹噹。”

“討個官兒噹噹?”許如桀這會兒更是一腦門子的漿糊,道:“本官一百戶而已,能讓你當什麼官兒?”

說完之後便是懊惱,如何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董策笑道:“大人雖是個百戶,卻掌著十里鋪,下面幾個火路墩,一個甲長,相比大人還是能定下來的吧?”

“一百畝上好水澆地換一個甲長?”

許如桀當下便是眼睛一亮。

董策是昂首挺胸走出的公堂。

公堂的廣場上聚了許多百姓,與其說是看熱鬧的,倒不如說是來看董策的。大夥兒都想看看這位夜夢神人指點的董二郎會是什麼下場,一頓好打怕是免不了的吧?

卻沒想到公堂大門開啟,董策卻是毫髮無傷的大步走了出來。

看到圍觀的眾人,他皺了皺眉,大步往前走去。

人群中先是一陣騷亂,然後不由得便是給他讓開了一條路,見他過來,許多人都是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叫聲董哥兒,年紀略大一些,則是喚一聲二郎。

董策抱了抱拳:“各位抬舉。”

走出人群,他仰頭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被人尊重的感覺,真好!

無論這種尊重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的,是拳頭,還是才學,誰會在乎呢?至少我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董策了。

對於董策提出的條件,許如桀一口答應了。

一百畝地可不是個小數目。

在兩京附近,一畝上好的水澆地要二兩多銀子,這兒自然不值那麼多錢,可是幾十兩也是有的。幾十兩的行賄數目,其實已經是不少了。這個時代,一個窮京官兒一年的俸祿也未必有這個數字,像是景泰三年的時候,皇上因為立太子的事件而賄賂朝廷大佬,每個人送了一百兩黃金、一百兩白銀,這就已經是很拿得出去的禮物。

到了本朝,雖然距離隆慶大開海已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