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汝磐好色,好財,好遮奢,不知道是因為出身還是什麼的緣故,更是好學那等貴公子,貴官人的做派,跟別的義軍首領比,無論是從衣著打扮,還是談吐說話,亦或是行事方式上,都是不同,很有點兒格格不入的意思。闖軍中看他不順眼的人很有一些,潘泗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潘泗不僅僅是因為這些東西看他不順眼——而是瞧不起他。在他看來,郭汝磐此人,純粹是小人得志,仗著當初走了大運才能走到這一步,要論真本事,絕對是沒多少的。

但今日他卻是領略了郭汝磐的厲害。

輕輕幾句話,一次安排,一個調動,穩固了他的權位,妥善安置了朱東,讓朱東心存感激,同時還牽制了潘泗,讓潘泗在以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過得很舒坦。而更厲害的是,潘泗不但不能怨恨他,反而是要千恩萬謝。

能走到這一步,果然是絕無僥倖。潘泗此時才發現,自己之前想的,著實是太狹隘,太簡單了些。

“總權大人,咱們也不能總想著壞的,還得想想好的是吧。”

謝東嶺坐在凳子上,笑吟吟道:“您看,至少經過此事之後,制將軍不會對您太過排擠了。若是放在以前,咱們就算是立下這般功勞又如何?只怕最後好處還是都進了別人的肚子。”

他和潘泗許多年的交情了,關係極好,是以說話也是比較隨意。

潘泗苦笑一聲:“說的倒是有些道理。”

他瞧著謝東嶺,感激道:“老謝,這次真是多謝你了。讓你出生入死,身陷險地,我也實在是過意不去。明日還得委屈你再進一次澄城縣,等這次之後,絕不會再讓你幹這等活計。”

“嗨,這話說得,都是自家兄弟。”謝東嶺似乎是不在乎的擺擺手,但接著話鋒一轉,哈哈一笑:“不過這等活兒,我也是做的膩了。”

“明日這事兒,做的周全之後,以後再也不幹。給我給閒點兒,有些油水的差事,也讓我過上幾天好日子。”

“老謝,你呀。”潘泗指著他,兩人對視而笑。

……

第二日,風平浪靜。

都快到午時了,闖軍還沒來攻打,闖軍大營內也是很安靜,兵馬沒有任何的調動。

這種平靜,實在是反常,也讓南門城樓上的劉若宰皺起了眉頭。

“這些闖軍,到達打的是什麼主意?”劉若宰低聲問道,似是在自言自語。

不過被旁邊的章承給聽到了。

作為這澄城縣的縣令,一地之牧民官,章承章大人昨日表現的實在是夠拙劣。不能親自指揮士卒也就罷了,甚至站在這城牆上一想到待會兒此處要打仗就嚇得手軟腳軟,沒得法子,最後躲到了城樓中去。

現在戰事暫且停了,他膽氣也壯了,站在一邊裝模作樣的打量了一眼遠處的大營,對劉若宰道:“許是闖軍要圍城?”

劉若宰臉上神色頓時變得很精彩。

你說你不懂也沒啥,閉著嘴別說話就是了,為何還偏偏要說出來呢?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不懂裝懂麼?

一邊董策忍住了笑,只是嘴角輕微抽了一下,田實、謝鼎坤和白添福三人也都是面色古怪,還好朱東巡視防務去了,若是他在這兒,只怕也要這般表情。

闖軍如果要圍城的話,至少也得擺出圍城的陣勢來吧?現在闖軍連調動都沒有,大營紮在南門,而東北西三門,卻是連個人影都沒有,劉若宰真要想走的話,現在就能在董策等人的保護下離開。真打算圍城的話,豈會這般無作為?

劉若宰比較隱晦的解釋了兩句,章承頓時是臉色有些難看了,他掃了一眼董策等人,儘管董策他們都是面無表情,但章承卻是知道,他們定然是在心裡嘲諷自己的。他心下羞惱,甚至有些怨恨劉若宰為何要挑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