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拼命奔跑,直至奔進參天該地不辨東西的魔森深處,再也支援不住,先是雙膝跪地,緊接著向前撲倒,臉埋在潮溼冰冷的泥土裡,打溼了她的臉頰。急促的呼吸使肺中的空氣像被抽中似的,越是大口呼吸越像是要窒息,一陣陣暈眩感衝擊著她的神經。

聽不見追兵的聲音從來都不代表安全。黑暗騎士的實力不是她能戰勝的,失去了慣用的右臂之後她甚至連纏住夜都不能做到。她從不懷疑詩的話,即便她看不慣詩淡然的模樣。當詩讓她走的時候她便已經清楚,她們踏入了陷阱,一個必死無疑的陷阱。

但是她不能死,她一定要逃出去!對,她必須告訴神殿,黑暗神殿的陰謀,她必須告訴神殿,黑暗神殿的復仇開始了!對,她不能死!她必須跑,必須趕快跑出這片森林,即便平時不願承認,但詩的實力遠在她之上。詩做出誰留誰走的決定無疑是明智的,若是換了她留下來,結果必然是兩個人都死。詩一定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讓她先跑。一定是這樣的!

這樣想著,銀的兩腮卻突然溼了。

輕盈的腳步聲毫無前兆的突然想起,銀彷彿受驚的兔子一般猝然跳起,撲進高及人膝的草林中,手握著黃金權杖,屏住呼吸死死的盯著來路盡頭幽暗深處。精神上的緊繃讓銀的肉體都變得僵硬陷入麻木,支撐著她不倒下去的是對活的渴望,以及對死的恐懼。

恐懼,在某些時候也是一種強大的力量。

輕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聽起來就像是不會絲毫武技的普通人緩緩走近,但是魔獸繁多危機四伏的魔森深處可能存在普通人嗎?答案是否定的。漆黑中顯出的白色身影帶著一份惋惜和悲哀,緩緩走來,在銀適才摔倒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銀看得分明,那不是旁人,赫然正是黑暗三聖女之一的夜!心猛的沉了下去,既然夜已經出現在這裡,那麼詩?……狠狠的咬著唇,銀不敢想下去,她怕再想下去她連戰鬥的勇氣也會失去。

“出來吧。”黑暗聖女蹙著眉,輕輕說道。夜的樣貌本就偏清秀,微蹙著眉的樣子更是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風情,讓人不忍違逆。但銀是女子,對夜的這模樣更多的是不屑,嘴唇咬得更緊,卻一點出去的意思也沒有。開玩笑!白痴才會出去。夜本來就是黑暗神殿新一代中最有武技天分的一個,斷了一手的她怎麼可能是夜的對手!

將天神殿秘傳的身形步法發揮至輕盈的極致,銀悄悄往後移動腳步。她相信夜尚未確定她的位置,她要做的就是在夜發現之前離去。是的,她有自信可以做到,覓跡追蹤和戰鬥是兩回事。

“銀殿下,出來吧。”夜淡淡說道,銀突然看花了眼,她此時那聲音模樣竟像極了詩。莫名的一股怨氣突然衝上心頭,銀強忍著,呼吸卻不知不覺重了起來。

她猛的站了出來,卻發現夜的眼正對著她,就像是早已知道她在哪裡!銀下意識的倒退一步,卻只見到夜眼中突然露出憐憫之色,她大怒:“你可憐什麼?黑暗神殿的賤婢!我還沒落魄到被你可憐!你那是什麼眼神!不許那樣看我!”

夜靜靜的看著銀歇斯底里的大叫,神情冷漠,等到銀漸漸安靜下來,夜搖搖頭道:“我可憐的是霜炎那般出色的人卻為了你這種廢物死去···”她頓了頓,清冷的目光燒痛了銀的心,她說,“我為她不值。”

詩···死了?

那個總是從容淡然的詩,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驕傲女人,那個總是俯瞰著自己的女人,死了?

“不!我不信!詩怎麼會死?就憑你們倆個怎麼可能殺得死她?”僅存的左手指著夜,黃金權杖緊緊的握著,“她是天神殿幾百年最出色的武學天才!她怎麼會死?我不信!你在騙我!”

“你應該清楚,我沒有必要騙你。”夜淡然搖頭,“霜炎很強,她的實力遠在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