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已經停下了前衝的腳步,手上的匕首平平的舉著與相對著。作為一個刺客,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絕對不可以讓自己面對著敵人的。但是,此刻他別無選擇。

變化是如此之快,以至於連支撐著站起來的歐文、凱因茲都忘記了支援,只懂得呆呆的看著。我的殺氣是如此的明顯,如此的濃烈,如此的毫不掩飾。這是一種強烈到極為危險的訊號。沒有人敢靠近,此刻的我渾身寫滿了“殺”字,比起他,也許我更像是死神。也沒有人說話,只有不遠處那極為慘烈的砍殺聲不斷的傳來和空中風兒輕輕的嘆息。

現場,顯得極為詭異。

但是,沒有人知道,此刻的我其實正苦苦的剋制著自己。拼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我才能使自己握著弒神的手不至於馬上揮出去。一個已經失去了黑暗保護的刺客,是不可能擋住我的。更何況,面前的他已經失去了對戰的勇氣,甚至可能已經產生了逃跑的念頭。這樣子的他,是不可能擋下我這充滿了仇恨充滿了殺氣的一劍的。

但是,腦海中那被壓退至最底處幾乎已經所剩無幾的理智,正不斷的提醒著我:不能揮劍,不能揮劍,不能揮劍,不能揮劍。不能揮劍。不能揮劍。不能揮劍!不能揮劍!不能揮劍!

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子的我,只知道拼命的剋制,拼命的控制。我心中更隱隱有種感覺,如果我就這麼順從了心底的殺機,揮劍殺掉了面前的這個刺客。那麼從此以後,我將非我。

巨大的恐懼,深深的仇恨,無邊的怒火,我心中翻江倒海之時,我的手終於還是慢慢的動了。弒神輕輕的低吟著,彷彿在嘆息著什麼。

對手的眼中已經露出了絕望,握著匕首的手隱隱可見微微的顫抖,甚至他的雙腿正不自覺的輕輕顫動著。他已經失去了戰意了。歐文動了動嘴唇,終於把話還是沒有說出來。畢竟,此刻的我,有著不為他們所知的執著。而凱因茲,則完全被我這突然的變化嚇得楞在了當場,仍沒有反應過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公主竟走出了馬車。她的眼中卻不見一絲的恐懼,也沒有半點驚訝。對著此刻判若兩人、滿身殺氣的我,甚至沒有露出一絲絲異樣的眼光。嘴中仍輕輕的哼著縈繞在我耳邊的那首我從不曾忘懷的旋律,她深邃的黑色雙眼中那彷彿為我所熟識的什麼東西竟讓此刻充滿了仇炎怒火的我心中湧起一絲歉意。

她沒有開口說話,仍只是繼續哼著歌兒,像昨晚一般微微的依偎在我的身邊。就彷彿知道了我的傷痛一般,她的小手輕輕拉起我仍握著弒神的手,輕輕的拉到了臉旁,微微的摩挲著,彷彿要確認我仍在,又好象是要讓我確認自己仍在一般。

不願讓鋒利的弒神不小心劃傷了她稚嫩的肌膚。我的左手接過了弒神,卻不將右手抽回。這在我的記憶中極為熟悉的一幕,讓我異常的留戀這份溫柔。

輕輕湧起的溫馨在一瞬間驅散了我心中所有的陰霾。彷彿不願讓她看見我的仇恨和傷痛,又彷彿是充滿了仇恨的我不願因此嚇壞了她而讓她擔驚受怕一般,噬血的慾望和滿腔的仇恨竟不再抗拒我的心意,反而自動退去回到了我心底的深處。

歐文鬆了一口氣,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向我豎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這死老頭心裡面想的是什麼。凱因茲則楞楞的看著,一時竟也忘了阻止。而那個刺客,此時反而無人在意了。

天邊,羅密得的光芒落向了大地。

天,終於亮了。

第四章 火舞

天,終於亮了。

原本想借著黎明前時人們最鬆懈的一刻發動突襲的刺客們,失去了他們所倚賴的黑暗,在陽光下被宣判了死刑。

達克、帝特、亞文三人和僅存的傭兵們發動了反攻。而刺客們原本所倚賴的首領,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