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陌天歌從懷中取出魂珠。

放走成千上萬的魂魄,魂珠內獨留肖子瀾一人,魂珠的灰色已然褪去,只剩下濛濛的幽光,幽光裡,隱約可見肖子瀾的身影。

“讓我見她。”

陌天歌卻收起了魂珠:“晚輩算不算完成了前輩的託付?”

“算”紫微散人毫不遲疑。

“那就請前輩解開禁制,履行承諾。”

“……”紫微散人頓了下,嘆道:“你沒注意到麼?你腦中的禁制已經不存在了。”

陌天歌一愣:“什麼?”

紫微散人苦笑道:“我雖自負天才,可也做不到僅憑一縷神識,就給一位元嬰修士下禁制的地步。築基時,這禁制自然是有效的,結丹也還存在,但你一結嬰,天地元氣便會替你重塑軀體,我這一抹小小的神識,又如何抵抗得了天地之力?”

陌天歌呆愣半晌。這麼說,她根本就是被騙了?

秦羲微不可見皺了皺眉,道:“前輩這樣的手段,可不磊落”

“磊落?”紫微散人的聲音裡充滿苦澀,“不管生前多麼不可一世,一旦隕落,就什麼都沒有了。坐化之前,我花費數十年時光,將風息穀布成一座大陣,留下神識,費盡心機,引來築基修士……為何不願引來元嬰修士?因為,就算我能困死元嬰修士,也沒辦法控制他們,替我完成心願……”

眾人默然。他們這等修者,不管力量多麼強大,始終逃脫不了天地之威,生死之則……

紫微散人長長嘆息:“如今你已元嬰,我這徒兒不過結丹,哪怕你要風息穀,我也無可奈何——怪只怪,怎麼算也沒算到你會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結成元嬰。”

“葉家妹妹,”商如婉誠懇道,“此事是我師父做得不對,但並沒有害人之念。我既然繼承了師父的衣缽,師父不在了,自當負起責任。風息穀的一切,本是師父答應過的,除此之外,我願從此以後,聽候差遣。”

說到最後一句,她垂下目光,一派恭敬,不復剛才的親切。

“商姐姐……”陌天歌望著她,目光復雜,“你真是重情重義。”

商如婉笑了笑,望著案臺,語氣幽幽:“當年,我雖活了下來,卻是心如死灰,若不是師父憐我孤苦,這世上早就沒有商如婉這個人了。師父於我,有再造之恩,不管如何報答,都是應該的。”

陌天歌想起他們夫妻之事,也是一陣黯然。姚子修再不好,他與商如婉之間都是情真意切,商如婉用情至深,痛失愛人後,想必已經沒了活下去的念頭。而紫微散人,他一生自負,惟有肖子瀾是他生命中不可挽回的遺憾,偏偏造化弄人,不得相守。

兩人都是深受情傷,同病相憐,難怪紫微散人會憐惜她,傳她衣缽。

陌天歌嘆息一聲,重新取出魂珠,沒有一句話,破開魂珠的束縛,放出肖子瀾。

一縷輕煙從魂珠逸出,化為女子形象。肖子瀾睜眼四望:“這裡是……”

陌天歌沒有說話,直到片刻後,紫微散人顫抖的聲音響起:“子瀾……”

僅僅兩個字之後,紫微散人已是說不出話來。

肖子瀾猛然怔住:“你……你……”

一縷神識,一個魂魄,相顧無言。

商如婉向陌天歌示意,四人悄無聲息離開石室。

石門隔絕了聲音,四人默然站立。

片刻後,商如婉打破沉默,笑問:“葉家妹妹,如今的局勢如何了?我們身在俗世,訊息不甚靈通,也不知道打得怎麼樣了。”

“我也不大清楚,”陌天歌道,“似乎在膠著狀態。”

“哦?”商如婉詫異道,“不是成立仙盟了麼?以你的修為,名列仙盟長老,怎麼會不清楚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