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分的還算清楚。

陸子揚遠遠看著他們兩人說話,表情陰沉的可怕,充滿血絲的雙眼漸漸多了份戾氣。他咬牙,想要說什麼,到底沒發出聲音。

此刻的他,不像個正常人!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拳頭緊緊攥著,他轉身大步朝另一個方向離去,陸子揚現在不想看到程暖。

世界好像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後半夜,天空黑的深沉,走出醫院大門。

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瞬間渾身粘膩,沒有一絲夜風,她走到臺階上坐下,眸光放向遠處。

住宅區一片漆黑,唯有路燈還散發著瑩瑩虹光,她眯了眼睛,抬手揉著太陽穴。

她坐在這黑暗裡很長時間,程暖雙手合十,舉至下巴,她眼睛望著那深沉的天空。

“爸,媽。”這稱呼很陌生,聲音從喉嚨裡發出來,有種不真實感。

她心裡瞬間,酸澀生疼,疼的幾乎喘不過氣,她的指尖緊緊抵著下巴,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連想都不敢想這兩個字。

“你們現在過得好嗎?你們能聽見我說話嗎?”

她的聲音低低沉沉,笑了一聲,她又說道:“我很想你們。”

沉重的雲層壓在上空,天氣悶熱,也許是想下雨。

程暖低頭,把臉埋在手心,淚水浸溼了手掌,從指縫裡滑落,她的聲音哽咽,幾乎是泣不成聲。

“我知道你們又要罵我沒出息了,一點都不像程家的女兒,我沒有繼承爸爸的堅強,也沒能繼承媽媽的賢惠。我老是哭,無法獨立,我把孩子養成如今這個模樣。爸媽,求求你們,保佑我的孩子健健康康……”

小時候,她受委屈哭鼻子的時候,父親都會笑著捏她的臉。

“就這麼點出息?”

粗糙發手掌抹過她的臉頰,笑呵呵的牽起她的手:“不哭,程家的孩子沒有愛哭鼻子的!受欺負了,就自己變得強欺負回來,哭是最懦弱的行為!”

父親總是這麼說,然後拉著程暖去揍欺負她的臭小子們。

程暖嗓子一陣陣的發疼,她滿臉都是淚:“爸媽,你們是不是怪我?是不是恨我不爭氣?你們怎麼從不回來看看我?看看我就好……”

自父母走後,她連做夢都沒有夢到過他們。

那年,父母不同意她嫁給陸子揚,她自己犯賤,悄悄和陸子揚生米煮成熟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逼迫父母同意這樁婚事。

她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小小年紀嫁為人婦。她拋棄了家,拋棄了爸媽,她什麼都不要了,奔向陸子揚。她以為那是她的一輩子,眼前唯一的光亮。

她還記得,爸媽出車禍的時候,最後的一個電話。

程暖裝聾作啞,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直到所有的掩飾都被狠心撕開,露出裡面鮮嫩的皮肉,鮮血淋淋。

疼的狠了,怎麼能不放手?

“我知道錯了,爸媽,我想你們。”

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失去就是失去,無論如何都回不去!

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世界。

情緒在那瞬間崩潰,她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哭的渾身痙攣,手指緊緊攥著。

“老天,我的罪,我承擔。放過我的孩子好嗎?他還那麼小……”

孩子有什麼罪?他是無辜的,一切錯都是程暖做下,如果能承擔,她願意擔過一切。

她要撐不住了,真的撐不下去,太難。

“爸媽,我體會到了你們說的話。”她抬手捂著胸口,聲音顫抖:“很疼,撐的好累……”

天空掀起了狂風,又一道閃電劃過,豆大的雨滴打在肌膚上,程暖把臉埋在胳膊裡,她幾乎要絕望。白血病,會不會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