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嫣。

衛嫣探頭掃了一眼,滿不在乎地往案几上一趴:“我阿父能有甚個意見?他巴不得我能嫁給你呢!”

這樣直白地坑自己得老爹,好像不大好吧?

趙元尷尬地低頭,繼續唰唰寫道:“那你阿媼呢!”

“趙小元,你太過分啦!”衛嫣似乎是想要翻個白眼,最後忍住了,抱怨道:“我阿媼生我弟弟的時候就死了,如今這個是繼室,她才管不到我頭上——我去歲就跟你說過,可見你對我一點兒也不上心!”

“對不住對不住。”趙元輕咳一聲,小聲道,“你話一向多,所以我一不小心就聽漏了……”

衛嫣杏眼一瞪,正待要發火,那邊守著的丙仞清了清嗓子,她便不得不端正了坐姿。

趙元也不敢吭聲了,他這會兒其實可以小聲地說話,但趙諶同志不給,害得他一個月就用掉將近一刀紙。

他把那個繡工精美得荷包用手指抵回衛嫣跟前,心裡默默吐槽:誰不知曉你那手藝,打十個賭這個荷包肯定不是你自個兒繡的!

衛嫣很不快活,但也只能把那個繡著鴛鴦的荷包重新塞進衣袖裡。算啦,趙元是個老古板,要是換做其他人,還不樂顛顛地把荷包搶過去了。她暗地嘆了口氣,也許這就是她喜歡趙元的原因吧。

趙元是真頭疼了。自他脖子受了傷,這個丫頭兩三天就上一趟門,不是帶吃的,就是送喝的,手帕送了都快一打了,因著沒繡什麼曖昧的東西,他也就收了,荷包卻不能呢。他也跟這位講了自己那兩位未過門的妾,誰料衛嫣一副大度無比的奇葩主母樣子,竟然表示能接受!

按衛嫣的話說,“這年頭凡家裡有幾個大錢的誰不買一兩個女子回來做妾,就是那沒大錢的也能隔三差五典一個回來礙眼,何況一擲千金的大家子弟?”自她懂事以來,跟她那位繼母學的除了管家就是怎麼管後宅了,像她一樣年紀的女孩兒,學得可都不僅僅是風花雪月。頭一課,就是怎麼端起當家主母的架子!

“甭提兩個,就是三五成群的,也須看我的臉色,”衛嫣十分大氣地揮揮手,“我這兒幾個陪嫁的丫頭都長著好顏色,你喜歡甚樣兒的說來聽聽?我定都備得妥妥帖帖,好叫你生受不盡哩。”

趙元臉都黑了,無不嘲諷地想到:瞧瞧,這是女孩兒家家該說的話咩?種馬男要是娶了你,也是幾輩子積攢的福氣!

分明是個長著妹子臉,實則漢子心的!

“對了,我給你帶了黃豆豬蹄兒,這個最是滋補,”衛嫣興致勃勃地讓婢女把食盒子拎過來,“我阿父想嘗一口我都沒準呢,我還加了些金銀葉和白木耳在裡頭,養嗓子。”

趙元又偷偷吐槽:你這是在養豬呢吧?

旁邊跪坐的丙仞著實有些受不住了。面前這兩個小傢伙兒簡直跟老夫老妻似的,問題是,過家家也不要真個來啊,他守到這個時辰,肚子已經挺餓的了……

衛嫣硬逼著趙元灌了兩碗豬蹄兒湯,才拍拍手心滿意足地自回家去。趙元撐得直打嗝,扶著肚子回到內室躺平了,心裡挺想他爹的。

要是他老爹在,看衛嫣還敢不敢不下帖子就自個兒跑來!

“阿父怎個說的?”趙元看著跟過來的丙仞,十分憤怒地唰唰寫道,“他讓你看好了我看好了我!你就是這麼看的?我都快撐死啦!”

丙仞斜眼看了,一臉無辜地戳戳趙元的肚子:“屬下只管您的安危啊,旁人要獻您殷勤,這叫屬下怎麼管?屬下可就是個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