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克里鞠著腰立在最前面,嘴裡不停地說著婚禮的具體事宜。

做為陛下的內侍大臣,這次君王的大婚和王后的加冕儀式,他一點也不敢怠慢。經過一段日子的緊張忙碌,現在初步工作已經完成,還有一些零星的事需要處理,陛下對這兩件大事極為關心,因此他絲毫不敢鬆懈。

欣長的身軀斜倚在軟塌上,君王隨意支著頭,如子夜的瞳眸習慣性地半眯起,閃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犀利的視線在捕捉到寢宮大門口出現的一抹嬌小的身影后變得熾熱起來。她低著小腦袋,似乎在想著自己的心事,毫無知覺地繞過了跪了一地的人群,直直地朝寢宮後面走去。

他知道她想去後面的蓮花池。

“女人,你過來!”低醇的嗓音蘊含著不法忽視的命令,嬌小的身影明顯因為這句話而猶豫了一下,依舊低垂著小腦袋,邁著小步緩緩走了過來。

長臂一伸,輕易將那具柔軟的身子攬到懷裡,望著那張陰暗無光的小臉,忍不住低聲問:“三天後舉止婚禮,你不高興?”

安妮咬著唇,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猛然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又改為搖頭。

她一會點頭一會搖頭,令他感到有絲不悅,他抿了抿唇,反常地沒有發脾氣,而是用手指著跪了一地的身影,聲音裡帶著一些取悅的味道。

“這些是宮廷裡最好的裁剪師、金匠,他們將會為你製出屬於王后最精美的禮服和頭飾,你會是耶塔拉斯有史以來最美麗最高貴的女人。”

安妮默不作聲,不堪在意地看著跪在下面俯首不語的一群人,他們穿著粗布的衣裳,顯示了他們的身份。

“小姐,請您上前一步。”克里弓著身上指著寢宮中央的一片空白。

摟著自己的結實手臂緊了一下,她機械般地站起身,依言站到那個地方。

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得到克里的指示迅速圍了上去,幾名中年婦女畢恭畢敬地在她身上各處量著尺寸,另有幾名工匠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仔細觀摩著她,從臉形、氣質,再到整個身形,細緻地在羊皮捲上一筆筆勾下來,回去後做出最貼合她的精美頭飾。

一陣井然有序的忙碌後,所有人都紛紛退下了。

克里晃著肥胖的身體,眯縫著小眼,討好地說著:“陛下,您昨天吩咐臣下的事,臣下已經安排妥當了,他們都是耶塔拉斯里手藝高超的人,僅要兩天時間面板就可以消腫。小姐,她……”

“唔……你讓他們半個時辰後再過來。”他盯著靜靜走向床塌的小女人,心不在焉地隨口說著。

克里彎著腰,識趣地退了出去。

腦海裡又浮出帕德麗夏扭曲的臉,唇角滴落的血,還有那歇斯底里的瘋狂吼聲。

“你這個女人……我詛咒你……這個小王子會從你肚子裡消失……消失……要是你生下來……他會被人掐死……毒他……讓你永遠也別想贏過我……我要把你們通通掐死……毒死……”

用緞被矇住頭,雙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腹部,掌下觸到一些微小的弧度,想不到這裡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已經靜靜在裡面生活了一個多月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柔軟佔據了她的心。

她真的能狠下心按照自己原有的計劃,將這個小小的生命殺死嗎?

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堅決而不帶半分猶豫地說:不能!

帕德麗夏的詛咒她不知道靈不靈,但她此時只知道一點,她不想愚蠢得扼殺這個無辜的小生命。

蒙在頭頂的緞被掀開了,她本能地奪過緞被,整個人縮了進去。那雙大手不甘示弱,用力搶了過去,索性將緞被甩到床塌的另一端。

她無處可依,小臉被伸過來的大掌轉了過去,一道審視的目光投進她的眼裡。“女人,我不是如願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