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還有他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

“回來的飛機上,我看了他主演的片子,平心而論,他的確有很多地方值得人喜愛甚至是崇拜。但是,作為洛雲的男朋友,他確實讓我擔心不已。”

“我知道自己的行為很過分,這樣背後說人壞話,議論別人是非也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可洛雲是我的好朋友,在大學裡僅有的好朋友,我實在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她就那樣在痛苦中掙扎。”

“是的,我知道,最後能做決定的人只有她。”

“好吧,如果喬尹淏鐵了心要傷害洛雲,那我就拉著她去爬乞力馬扎羅山,或者用雙腳行走西藏。”

“放心,我絕不是說大話。朋友,就該在這個時候挺身未出不是麼?我沒有辦法替她做決定,但是我可以想辦法讓她開心,讓她遺忘痛苦。”

“說起來,我都有好久沒有碰過鋼琴了。一半的原因是我真得放下鋼琴,只將它視為興趣;另外一半原因是我再也聽不到你的歌聲了。”

“這樣說是不是很自大?”顧幻璃苦笑著,看著頭頂上湛藍湛藍的天空,高高的雲掛在上面,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看了多久,終於緩緩說道,“我現在有些瞭解類似於失去記憶的困惑感覺了。”

“雖然這樣說或許毫無道理,可我依舊覺得,在我遺忘的某個時候,我失去了至關重要的人。”

“我想了許久也找不回這段記憶。”

“我想不出是誰對我做出如此惡劣的惡作劇。”

“我不敢想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

“至少哥哥還在我身邊。”

“那麼我還有什麼要奢求的呢?”

“幾天前生的那場病,極其突然,我甚至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會讓自己病得如此厲害。”

“這些話,我不能對任何人說,否則,一定又會有人說我是被害妄想症。”她將膝蓋蜷起來,然後雙臂緊緊環繞著,“心理醫師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一面和你微笑著溝通,一面在病歷上寫下聳人聽聞的判斷。或許,所有的心理醫師都是悲觀主義者。”

“嵐哥哥,你會怪那個人麼?”

“明明同樣身受重傷,你離開了,他卻活了下來。”

“我知道這世上從不存在誰能替代誰的荒謬,但是,我真得受不了他的笑容,他的溫柔,還有……”

“我還記得,他嘴上、鼻子上,耳朵上打滿孔的樣子。一切彷彿都是一夜間。一夜間,他變成了叛逆的少年,一夜間,他變成了溫雅的你。分不清的人,到底是我,還是他自己?”

“許多人都說,那場車禍後,他失憶了。所以,對於他根本不記得我這件事,也很正常。可我不懂,如果他真得失憶了,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僅僅是因為心底的歉意麼?那麼,嵐哥哥,請你告訴我,到底是怎樣的歉意可以讓一個人將自我都完全拋棄?”

“也許,一直想不懂的人是我吧,卻偏偏還要來這裡打擾你寧靜的沉睡。”顧幻璃闔上眼深深得吸了一口氣,然後從紙袋裡拿出一本手工製作的相簿,“嵐哥哥,這個是我在日本度假時,隨手寫寫畫畫,還有一些相片,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或許,我只是想讓你看看我從沖繩一直到北海道一路追逐的櫻花。這本相簿,我一共做了四份,我,洛雲,哥哥,還有你。”

“如果……”顧幻璃停頓下來,然後苦澀地搖搖頭,將相簿放在墓碑旁邊,“嵐哥哥,我該走了,下個月我再來看你,這樣也許會讓你變得有些寂寞,但是,我相信,和我一樣記得你的人,在這世上一定還有很多。”

當顧幻璃依依不捨地離開之後,從陵園的深處,緩緩走出一個人,他俯身輕輕拾起那瓶蜂蜜和那本相簿,然後,怔怔地遙望著顧幻璃離開的方向,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