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劫;安知陛下就沒有在心中埋下芥蒂?而且;他之所得;財帛官爵等身外之物而已;真要說實惠;裴相國得益最大所以;與其說是杜長史被於晾在了那兒;還不如說;陛下興許是透過此舉;看看別人究竟是不是由此排除異己”

自言自語地說到這兒;裴寬便一推書案站起身道:“憑著杜君禮的這個理由;我要說服蕭相國卻也不難。只不過;他還真是膽子大;竟敢如此揣測聖意

這通話裴寬只是感慨杜士儀大膽而縝密;竟敢這樣大膽地把懷疑的矛頭直接指向某個特定的人;但當他前去見了蕭嵩時;卻將其轉化成了自己的想法。如此一番痛陳利害之後;果然;身為中書令的蕭嵩毫不以為這是空穴來風。他從前在朝廷眾多官員之中挑選了裴寬作為自己的判官帶到河隴委以重任;拜相之後又對裴寬大加提拔;自是將其視為腹心。

“長寬;這麼多人都說宇文融是因為陷害信安王這才得咎罷相;甚至於還有說那是得罪了我的;可我實在是冤枉宇文融功勞再大;能夠和我定下河隴亂局的軍功相提並論?信安王曾經和我並肩對戰吐蕃;我和他也有些私誼;倘若他也能因軍功而入朝拜相;我自然樂見其成;但要知道大唐建國以來;有王爵封號的宗室拜相;這種先例可沒有過所以;宇文融一時昏頭;結果為人所算;那個人不是別人;定是裴光庭無疑”

蕭嵩也同意杜士儀那種說法;裴寬登時舒了一口氣;等到在蕭嵩家中又盤桓了一陣告辭離開;他回到自己家時;已經是接近宵禁時分了。打發了一個心腹明日去給杜士儀送信;他這一晚上總算睡了個好覺。

然而;蕭嵩知道自己這回背了黑鍋;但卻沒有貿然做出任何舉動。朝中的暗流仍然在繼續;門下省繼續詭異的無長官狀態;中書省卻依舊有兩位宰相;朝會上那種令人匪夷所思的格局幾乎讓所有人都覺得渾身上下不舒服;可卻沒有人有能力打破這種僵硬的局面。

至於杜士儀;身為雲州長史而又被召回來商議契丹和奚族事務的他仍舊滯留京城;然而;他在把自己所瞭解的事情總結上疏之後;彷彿再也沒了別的事情做;竟是整日裡派信使來回雲州;遙控指揮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上的一應事務

一轉眼;他在長安竟已經是逗留了十餘日。悄悄潛回長安的赤畢帶著好一批精於的角色小心翼翼打聽各方訊息。終於;他從赤畢處輾轉得到了宮中透出的一個微妙訊息。

因為宇文融驟然罷相;戶部的度支奏抄幾乎陷入了全面癱瘓狀態。須知大唐的每年度支奏抄都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工作量;累計用紙便往往會超過五十萬張;甚至需要勞煩其他部門一同幫忙謄抄整理;然後由門下省進行審議。再加上這一年需要重新稽核此前登籍的客戶戶等;以便重新制定租庸調的標準;因而任務自然更加繁重。

裴耀卿雖頗有財計之能;可問題在於;他這些年當了三任刺史;剛剛回朝初掌戶部時日極短;上上下下都習慣了宇文融的工作方式;哪有那麼快如臂使指;一時焦頭爛額。而天子更是在第一時間體會到了宇文融不在;戶部捉襟見肘的境地;因此在言語之間;已經對宰臣和左右側近流露出後悔之意了。

“郎主;既是聖人後悔;這是不是意味著;不說宇文融不日就會被召回;可總應該短時間之內把你放回雲州去?雲州乃是百廢待興之地;好容易有了如今的局面;若是就此出什麼問題;郎主之前一番苦心豈不是付諸東流?”赤畢說到這裡;已經是怒形於色;“這些傢伙爭權奪利便罷;卻非要牽連到別人

“雲州對我來說是寄託了眾多心血;不可丟失的地方;但對於朝中王侯將相而言;卻不過是區區不甚要緊的邊陲之地;就連聖人;恐怕也最關心的是朝中制衡。”杜士儀對李隆基看得很透;也從來沒對這位天子抱有多少不合時宜的期待。因此面對這麼一個赤畢滿心以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