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上司而已,他沒有立場關心那麼多。

一定是因為那個古怪的夢影響了他。

回到研發部,組員看見林隅之驚訝地問他,“林教授,今天的彙報,是您親自上去做的?”

林隅之淡淡地應了一聲。

“是唐總要求的?”

沉默了片刻,他否認,“不是。”

組員表情更驚訝。

“那明天還是您去嗎?”

“不是。”

林隅之的情緒不高,反應也很也比平時冷漠許多,他的低氣壓導致大家也都不敢說話。

回到辦公室後,林隅之處理程式bug到深夜。

再抬頭時,發現窗外天已經黑了。

他摘下眼鏡,疲憊地輕輕按了幾下眉心,躺在小沙發上,疲倦感如潮水般湧來,讓他很快便睡了過去。

這次他又做了夢,只不過夢境相比上一次,時間線提前了。

夢裡他受了傷,正在打電話,站在乾淨的病區長廊上,卻側著身,視線隔著玻璃,落在另一側的住院部。

隔著一道走廊的距離,看向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

她看起來太薄了,臉上沒什麼血色,襯得髮色烏黑,臉卻蒼白得觸目驚心。

她拿著繳費單在長長的隊伍後面等待著,周圍的人臉面容模糊不清,只有她是清晰的。

大概是她的模樣太過孱弱,也太過安靜,林隅之屏住了呼吸,好像呼吸的聲音大一點就會驚擾到他夢境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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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又像是過得很快,他就那樣一直看著,並不為自己的窺視感到羞愧。

直到視線裡突然出現了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女生拿著領到的藥,轉動輪椅,兩個人毫無意外地撞在了一起,林隅之看到她像一片被風吹拂翻頁的紙張,手裡的藥,掛在輪椅上的輸液瓶,撞著單據的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散落一地。

她的身體撞在玻璃上,林隅之彷彿能聽到骨骼撞擊到大理石上發出的脆弱聲音。

那一刻的感覺,留給林隅之的只剩心驚。

他看到自己快步走過去,在撞倒她的人伸出手之前將人從地上扶起來。

“你還好嗎?”他忍不住放輕聲音。

女孩半閉著眼,像一片快要碎開的拼圖,她似乎在忍耐痛意,很久後睜開眼。

黑的,潤的,平靜的又帶著微弱生命力的眼睛,纖細秀氣的眉毛輕輕攏在一起,像雨霧中的山林。

“我的藥。”

她沒有給自己被撞疼的身體緩衝時間,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病入膏肓的女孩並不像往常他遇到的任何一種人,她像看不見他,也不在意迅速紅腫的手腕和膝蓋。

那種緊張的反應,讓林隅之意識到,散落一地的那些東西,是她用來救命的東西。

“輸液瓶摔破了,需要重新買。”

“可是排隊要很久。”女孩面色蒼白,語速平緩,“而且,這些藥很貴。”

病入膏肓的女孩並不是文學作品或影視劇中所描繪的那種美化形象。

她的病氣真實又縹緲,語氣淡得還沒有窗外的雨水宣告顯。

“你要救我嗎?”

蒼白,消瘦,脆弱至極,不堪一擊。

可林隅之被她的眼睛攝住了全部注意力。

烏黑的,潤澤的,平靜的。

藏著洶湧生命力與倔強不甘的雙眼。

林隅之醒來後,只覺得有種淡淡的荒謬感。

這一次的夢境中,她是病人。

可事實上唐念不但沒有生病,還看起來活力滿滿。她並不孱弱,很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