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還沒上道的人乾的。幫有幫規,行有行規。那些棒客雖然乾的是那個營生,但他們也有自己的規矩。上道的棒客,搶錢搶物不搶人。

這一帶渾水袍哥多,隔三差五聚幾個人,搶錢搶糧牽豬趕羊的,也是有的。但是自從鄉上成立團防,彈壓過幾次之後,清靜多了。不想,這些傢伙又按捺不住了。這事兒也可以說正在風頭上,只有那些不省事的混帳小毛賊,或者有所依仗的人,才幹得出來。

這麼一想,我心中就有數了。我帶著兩個兄弟夥,直奔曾五家去。

“你咋就曉得是曾五?”林秀清突然問道。

“你聽下去就曉得了,”汪子林說:

曾五家在龍鳳溪壩子邊邊上,離兩合水很近的一個灣灣頭。門是關著的,我叫兩個兄弟夥把門敲開。開門的是一個女人,看上去二十來歲。雖然穿的是粗布衣裳,但那模樣,那身段,那臉,看一眼就叫人心驚肉跳。特別是那眼睛,就象一潭清亮無比的水,汪汪的,照得見人影子。

“你……”林秀青瞪著眼睛看著汪子林。

“呵呵,你好好聽!”汪子林笑著繼續講:

“你們是……”那女子問。

“找曾五。”

“他不在,他出去做生意,好幾天了,還沒回來。”

我看那女人說話眼睛躲躲閃閃,還不停地往房間裡看,我就曉得那女人在說謊。我一把撥開她,直直地就走了進去。

“哎哎,你們搶人啊?你們……”

那女人嚎起來。我沒有理睬她,幾步衝到關著門的房間前,一腳踢開門。不想那曾五正躺在床上假裝睡覺。我抓住他的衣裳一把將他提起來往地上一摜。兩個兄弟夥也衝進來把槍對著他。

“曾五,走一趟吧?”

“去哪?”

“人都死了,你不曉得去哪?”

曾五一聽,人死了,嚇得魂飛魄散,一翻爬起來,又撲通一聲跪下去,朝著他們三個磕頭如搗蒜,口中不住地說:“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是你不是你,到團防去再說,走!”

那女人看我們要把曾五抓走,她一下子跪在我面前,眼淚汪汪地,拉著我的手不停地搖,一邊搖一邊哭著說,“不是他,真的不是他。你們不要抓他,他昨天晚上回來還說過,沒想到他老表會去幹那事,殺人抵命,也不該他啊,你們去抓他老表才對啊!”

我心中暗暗高興,也暗暗好笑。平日裡看那曾五,雖然窮困,可言談舉止十分的蠻橫霸道。而今就這麼一詐,就軟成那樣了。還有他那老婆,一看那陣勢就把啥子情況都倒得乾乾淨淨,這倒免去了我好多的麻煩。

我看了她一眼,那眼睛裡流出來的晶亮晶亮的淚水掛在臉上,眼睛裡透出悽慘和哀求的光。我甚至覺得她很可憐了。

當他們倆的眼睛碰在一起的時候,他心底裡再一次地震撼了。一股溫情從腳底下升起來,擠得先前的義憤悄然地退出心境去——當然,這個情節汪子林沒敢說出來。

“他老表在哪裡?叫啥?”林秀青問。

“高灣,叫高丙清。”

“高丙清?高師爺的兄弟?就是那個高矮要娶子玉的高家二少爺?”

“他想娶子玉?”

“是啊,你不曉得?”

“不曉得。”汪子林接著說:

我問曾五,搶來的東西在哪裡,他說,在他老表高丙清那裡。我又問他牛呢?他說,昨晚就賣了,除燒了一頓煙,剩的都在他老表那裡。

“那女娃娃真的死了?”曾五問我。

“尋死尋活抹脖子上吊,你說呢?沒死還好說,要是死了,那可得陪命!”我指著曾五說,“曾五啊曾五,你……我先不抓你,你可跟我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