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從頭開始

輕紗般的薄霧時聚時散。

月光淺淡,不時有陣陣陰風吹來,為本就荒蕪的氣氛平添幾分肅殺。

無遮無攔的荒地上,關俊彥緩緩睜開雙眼,先活動了下手指,接著輕輕摸了摸懸在腰畔的打刀,微微點頭:

“還是老樣子,沒變。”

有些懷念,又有些陶醉地吸了口氣,關俊彥進入一種非常獨特的狀態。

渾身看似放鬆,卻隨時可以繃緊。

動作不快,卻很有韻律。

鞋子踩踏地面,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每一步都精準的如同丈量過一般,這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結果。

新手時刻緊繃,老手張弛有度,而到了關俊彥這裡則更上一層樓,無論是緊繃還是放鬆,都幾近於無懈可擊。

伴隨著少年無聲的前進,阻擋視野的薄霧向著兩側分開。

一位典型的日本劍客抱劍而來。

梳著武士髮髻,留著小鬍子,眼神陰冷,身姿挺拔,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

看到這個帶著明顯敵意的男人,關俊彥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如同見到老朋友一般,打著招呼。

“好久不見,鍾卷老師。”

鍾卷老師,鍾卷自齋,日本戰國時期有名的劍豪。

關俊彥第一位冥想戰對手,劍道的奠基人,一身劍術至少有一半源於他。

一聲老師心甘情願,當之無愧。

鍾卷自齋沒有理他,自顧自地按住刀柄。

關俊彥並不在意,顯然早已習慣。

冥想戰的對手多是如此,不說話,只打架,只有與殺生石有關的那須野戰場才會多出幾分人性的靈動。

鏘鏘兩聲。

鍾卷自齋拔刀出鞘。

關俊彥也在同時拔刀出鞘。

兩人無論是動作,還是時機,又或者拔刀後的架勢都是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今日的關俊彥求勝欲比過往強出許多倍。

與土蜘蛛的戰鬥,徹底點醒了他。

他和土蜘蛛看似相似,實則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一人一妖都擁有剋制“百鬼夜行”的能力,都經歷過無數的戰鬥。

不同的是,土蜘蛛一直在贏,他的強大建立在對自己的絕對自信上,那是擊敗無數敵人得到的證明。

關俊彥則不然,他一路品嚐到的是敗北與死亡的經驗。

一個總是在輸,總是在死的人會擁有怎樣的心境?

正常來說逐漸被磨平心氣,最後躺平認慫。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關俊彥因為能看到明顯的收益,沒有被磨平心氣,躺平認慫,但心中的勝負欲仍是不可避免的遭到消弭。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把心態完全調整成了模仿與學習。

只要有經驗,有收穫就好,結果並不重要。

當然,如果沒有其他對手,一直和鍾卷自齋對戰下去,關俊彥總有贏的一天,那時他的勝負欲會被重新激起,也會去思考如何變得更強,如何去超越。

然而,不等關俊彥贏得第一次勝利,新的冥想戰對手羽衣狐來了。

關俊彥打了一次,發現和羽衣狐對決收益更高,而且新鮮感更強,打起來更刺激。

於是他漸漸減少了與鍾卷自齋的對戰,逐步將重心轉移到羽衣狐身上。

再往後,玉藻前也來了,帶著那須野戰場,又把關俊彥引向了全新的領域,徹底將舊人拋在身後。

這直接導致了關俊彥一路打,一路敗。

正如關俊彥與店主的一番問答。

挾泰山以超北海。

至少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