齡的檜木下再也沒有琴音傳來。

無論是攀花殿還是明輝殿都沒有再去過。

秋雨一直下個不停。

山中的冬季總是降臨得尤為迅猛。

某天早上,狂降的落雨忽然就變成了雪。

雪很快就覆蓋住整個鐵鑄城。

暴雪像是將一切聲音都吞噬了一般,使人體會到任何一個季節也不會這樣鮮明的寂寞。

已經過去了不知多久。

秋季離去,嚴冬降臨。

攀花殿日日等待著自己被送離的那一天。

既因為恐懼而等待,也因為期待而等待。

就要離開他了,就算變化作惡鬼也不會傷害他了。

日日懷抱著這樣的念頭,雖然日漸消瘦,病情卻好轉了。

然而准許攀花殿離開鐵鑄的妖魔之城的資訊卻始終沒有傳來。

彷彿被遺忘了一般。

也許會這樣變成枯骨了吧。

不想再一次這樣了啊!

夜夜都啜泣著,夜夜伴隨這樣的悲哀,獨自入眠。

攀花殿並不知曉,夜夜哭泣著入夢之後,總會有人悄然到來。

那個人就在幽暗的月輝中坐在她的身邊。

“人是因何成為鬼的呢,伊賀春日櫻。”

“別提起那個名字。”

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不快的聲音。

坐在攀花殿身旁的人輕聲而柔軟地笑起來。

“人是因何而成為鬼的呢,酒吞大人?”

回應他的是惱火的噴氣聲。

那個溫柔的聲音在尤為寂靜的雪夜中傳來。

“即使遺忘,發生過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人是因何成為鬼的呢? “今日的琴聲中傳來悲意呢。”

“來此日久;十分思念家人。”

在淙淙琴聲中;傳來的是充滿哀思的聲音。

“懷抱這樣的心情,總有一天能夠回到故鄉的。”這是個溫柔和煦的男子的聲音。

“恐怕要等到這幅軀體枯槁化塵了吧;聽聞經秦氏中有典籍這般記載;人死後會化作飛鳥。沒有沉重骨肉的拖累便可以輕易回去故鄉了吧?”

“哦?”

“有種叫做精衛的鳥,是海中姬君死後的靈魂所化。因為被妖魔擄去,心有不甘所以就死去了,就這樣化作了飛鳥;每日銜石到海邊扔下;想要家人來見。”

琴聲並不熟練地響著。雖然指法滯澀;但音律卻新鮮風雅;是從來沒有聽過的曲調。彈琴的男人說:“那麼一定是見到了吧。”

與這生澀琴音所應和的是對面女子所彈奏的樂曲。指法雖然純熟;但為了映照自己並不熟悉的曲調的緣故;所以顯得有些生澀。

完美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吧。

女子嘆息著:“不,並沒有見到。陰陽相隔,是無法見到的。”

“啊……”男子說。

“所以就產生了怨恨,想要將海填平。”

琴聲變得柔和起來了。

感應到同伴傳遞來的寬撫之意,女子不再說那個寂寞的故事,而是問道:“明輝殿是從哪裡來的呢?”

在這攀附於絕壁的城池之中,城主酒吞童子的內眷各自棲居於殿舍之內,彼此並不能相見,僅以殿舍名稱互相稱呼罷了。

姓名是沒有意義的。

被惡鬼擄來的姬君或者俊美男子,不知何時就化作枯骨。

知曉姓名也只是徒增悲傷罷了。

“是從海中之城。”

“海中的城池嗎?”

“望月之夜便從海中升起的城池。”

“那不正是龍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