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才和同知馬鑫二人投河自盡。……後來,大堤全線崩陷,彭學仁也被大水沖走,只因識得水性,被衝出六十餘里之後,才重新爬上岸來。然後,慨然進京面聖,甘願赴死。……皇上憐其忠義,命其在勒輔麾下效力。”

“……”

高士奇講得很平緩,可是,上書房裡的諸人無不暗暗為彭學仁三人心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無論是投河自盡的知府、同知,還是進京領死的彭學仁,其所作所為都讓諸人感嘆不已。

“怪不得……”馬德出了一點兒聲。

“什麼?”聽到馬德的聲音,康熙問道。

“奴才說,怪不得案卷上彭學仁才四十來歲,卻已經長得像六十歲的花甲老頭,那是因為他感念聖恩,這才拼命治河啊。”馬德對著康熙,躬下身子答道。

“竟有此事?”康熙心中又是一驚。

“是啊,皇上。不僅彭學仁,封志仁四十來歲,陳潢才三十多歲,可兩人也是差不多,都像五六十歲的小老頭了,……”馬德答道。

“唉……”不用再說什麼了,康熙唯有長嘆,“明珠誤我,明珠誤我啊……”

“皇上不必如此內疚,陳潢三人治河,本就是出於本心,未老先衰,不關皇上您的事啊。”佟國維在旁勸解道。

“這是什麼話?……陳潢三人為治河盡心竭力,卻因為朕的疏忽而落得如此下場,朕豈能不內疚?”康熙不悅道。佟國維的話也讓在場的其他人覺得刺耳十分。人家為國為民出了那麼大的力,都未老先衰了,你倒好,跑到這裡來說風涼話,什麼東西?

“當時是何人主審勒輔的案子?這些事情怎麼不早報給朕?”康熙又朝高士奇問道。

“皇上,勒輔當時被歸於明珠一黨,而主審案子的,則是……”高士奇欲言又止。

“是誰?”

“……回皇上,”高士奇一咬牙,說道:“勒輔一案主審官索額圖的門下,前任刑部侍郎,今工部侍郎伊桑阿。”

“伊桑阿?”佟國維差點兒咬掉了自己的舌頭。雖然伊桑阿以前是索額圖的死黨,可是,近來已經跟戶部侍郎陳錫嘉歸入了他的門下,還成了他的親信。如今,他正想辦法讓伊桑阿取代於中的黑龍江海關提督,可現在,康熙和高士奇一唱一和的居然把伊桑阿給繞到這個舊案裡來了,看來,伊桑阿近幾年來是別想調職了,說不定,還要被捋下去。不過,既然是親信,怎麼著也要護持一下,所以,佟國維聽到高士奇的話後,馬上站出來說道:“皇上,奴才以為……”

可是,還沒有說出什麼來,他就不得不再次頓住。才思不敏就是這個毛病,該說話的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為什麼?”

“這個,奴,奴才以為,當時明珠倒臺,索額圖一黨獨大,挾勢報復,伊桑阿不能稟公辦案,未能把陳潢等人的情況奏明聖上,也是情有可原……”佟國維勉強說道。

“混帳!這是什麼話?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事君惟忠’?伊桑阿是朕的臣子,不是索額圖的臣子!他看什麼索額圖的臉色?情有可原?朕說這是胡說八道。怪不得勒輔早早就病逝了,他累、他委屈啊……”康熙大聲怒道。好不容易發現了個能治理一下黃河這千年水患源頭的臣子,卻早早地就沒有了。康熙當然不舒服,可是,身為皇帝,是不能有錯的,就算勒輔是在進京面聖之後,由他親自下旨革的職,可是,他不能有錯。所以,他把責任推給了索額圖,以及伊桑阿。畢竟,這裡面也有兩人的責任。

“皇上恕罪!”看到康熙又發火了,佟國維帶頭,所有人不得不再次跪了下去。

“……高士奇,擬旨。”

“啊……臣遵旨。”跪在地上的高士奇被康熙的命令弄得一愣,擬旨?那應該由上書房大臣來啊。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