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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院門外掛著木板牌子,白底紅字和白底黑字,政府和黨委兩塊牌子,字跡都早已經模糊了,只能依稀辨出個大概。
對他們的到來,鄉里已經知道了,並早就著手作了安排。鄉里沒有招待所,臨時把食堂邊上的一排房子騰出來,清掃乾淨,讓他們住進去。一人一間,每間十多平方的樣子,一張木架子床,上面被褥整齊,看來都是新洗過的。一張老式辦公桌,一臺取暖器,新水瓶、新腳盆、新毛巾。
鄧一群這邊和苗得康那邊又有不同——苗得康房間裡多了一部新電話、一臺新彩電和一隻半舊的書櫥。這就是廳級和處級的不同。鄧一群想:走到哪裡都會有身份的標誌。電話和彩電明顯是特意為了苗得康而準備的。為什麼那麼多人要當官?就是因為給你的待遇不一樣,連下鄉也一樣。
對這個貧困鄉來說,那個晚上的晚宴自然稱得上是最高規格了。
書記和鄉長都出來了,還有副書記、副鄉長,足足六七位。黨委書記叫焦作安,鄉長叫夏廣連,都是四十多奔五十的人了。他們在基層,都幹了有半輩子,剩餘的時光也就只有十來年了。
對鄧一群和苗得康的到來,書記和鄉長心裡都有點不知所措,在扶貧工作組到來之前,縣裡的領導把他們特別地叫去,交待了一番,生怕他們工作上出什麼差錯。在他們眼裡,苗得康這樣的幹部,如同欽差大臣。稍有差池,縣裡的領導即會不安。對他們的到來,既歡迎,又緊張。歡迎的是,希望由於他們的到來,能夠給鄉里拉來一些專案,過去他們這裡被稱為“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根本沒有人願意到這裡來投資。即使拉不來人投資,也可以肯定的是,省市一級的財政一定能夠多多少少給些錢。鄉里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且不說別的,光是教師工資和鄉里的老幹部醫療費,就是一筆永遠也填不完的大窟窿。緊張的是,唯恐自己動作上有差池,那樣對自己的仕途會產生很大的影響。過去怎麼幹工作都無所謂,即使錯了也能搪塞過去,而現在不同了,所有的一切都在省裡領導的眼皮底下,而省裡領導的政策水平跟他們完全不一樣。在掌握政策方面,他們認為省裡的領導一定比他們高多了,但是,他們認為省裡領導致命的缺陷是對基層情況缺乏足夠的瞭解和認識。農村工作遠比上面的工作難做。
由於縣裡電話裡有交待,所以,他們很能識相,把晚飯就安排在鄉政府的食堂裡。他們從來也沒有接待過像苗得康這樣級別的幹部,自然小心得很。飯桌上有十幾個菜,都是家常菜,大魚大肉。但酒卻是好酒,瀘州老窖。書記舉杯之前,誠惶誠恐,對苗得康和鄧一群說:“這樣的晚飯,在我們也是破例了,主要考慮兩位領導是第一次來,借這個機會,為你們祛寒接風,把班子裡的人都熟悉一下。”苗得康沒有多說,喝了酒。
第159節:第十一章(13)
但那桌上的氣氛,卻始終也沒有活躍起來。
鄧一群知道,今天的酒桌氣氛肯定也是好不到哪裡去,主要是這些人對他們太敬畏了。
吃了晚飯,鄧一群先來到自己的宿舍,看看那種簡陋的條件,站在那裡好久,心情也慢慢好了起來。事實上也不能稱之為好,只是他終於想開了。人,生來就是有差別的。為什麼一個人要那樣去奮鬥,有時甚至不擇手段,就是為了消滅這種差別。農民為什麼要造反?就是因為他們看到了客觀存在的這種不公。“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為了消滅這種差別,他們不惜生命,發動暴力革命。
現在是和平年代了——鄧一群想,我要消除這種差別,就要努力向上奮鬥,扶貧結束以後要是一切順利,他就能升到正處。正處是一個臺階。到了正處,未來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