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呢?

答案很簡單,卻又很難猜,就是沒有什麼意思。

一個連出題者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提出來的問題,所有合理或者近似合理的答案都是毫無意義的,就像決定把一半銀子送回來的任天鏡本人都不去深究他的行為究竟會給丹頂豹帶來什麼樣的提示一樣。

任天鏡只知道,他這麼做會引來丹頂豹的胡思亂想,而越是胡思亂想就會距離真相越來越遠,這被退還的一箱白銀就像是兩軍陣前突兀地亂入了一個為雙方助興的馬戲團一樣,在劍拔弩張的戰場上載歌載舞,不合時宜。

和齊駿那樣喜歡謹慎規劃大局的派系有所不同,也區別於關凌霄那織網一樣的精巧連環,任天鏡和賀難在即興發揮的道路上一拍即合,同時也更加擅長在不矚目的細節中出其不意。

任天鏡的本意是讓陳公子角色扮演一下捕快去給山上的兄弟們傳遞資訊,讓他們在合適的時機充當內應,但丹頂豹的疑心的確很重,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捕快走,哪怕對方表現的很有誠意,到最後陳公子心裡也有些發怵怕被看出破綻,所以才沒有點名讓任天鏡的同夥兒跟著自己一起下山。

本以為還要拖延個一段時間才能想出下一步,但在看到下山押送的嘍囉所攜帶的某一件事物之後,任天鏡突發奇想。

的確,只退回一個箱子這個行為本身可以說是幾乎毫無意義,充其量也就算是在混淆視聽罷了,但真正藏著秘密的東西——是負責押送贓物的推車。

因為山路崎嶇難走,為了防止貨物掉落遺失、提高運輸效率,所以山寨中的運輸工具採用的是廂鬥式的推車而非平板車,貨物擺放方式是被盛在鬥裡而非堆積在板子上。

也就是趁著哼哈二將花天酒地的時間,任天鏡找了個會木工活兒的兄弟給這車斗的底部添上了一個夾層。

這個夾層的角度很小,空間也十分狹窄,想藏進去一個成年人是絕對不可能的,但要說藏進去一個蜷縮成一團的小孩子……如果不嫌一路上硌得慌的話,勉強可以靠塞的。

若是你要問,難道那哼哈二將就這麼糊塗,連車子被人動過手腳、裡面藏了一個人都不知道嗎?那我也只能回答你,如果你是一個負責在黑白兩道之間送貨的人,在高高興興地度過了吃喝嫖賭還不用自己出錢的兩夜、又被告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回信,而且在返程之後很可能被老大問東問西的情況下,會有閒心一直盯著車廂裡面看嗎?

不過有一點,任天鏡必須得由衷地感謝他們倆,那就是這兩人對丹頂豹還算挺忠誠的——要是半路上兩個人突然意識到自己可以偷偷瓜分掉這箱子錢,無論是兄弟倆把錢窩藏起來隨便找個山溝子把車一扔,還是推著自己一起捲款跑路,任天鏡都得栽在這種變數上。

這一手或許並不精妙,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詭異,但就在丹頂豹還在撓著自己的紅頭頂思考自己究竟該知道些什麼的時候,任天鏡已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靠著自己靈光一閃的奇思、視死如歸的勇氣以及異於常人的骨骼……來了一出瞞天過海。

怪不得賀難非常欣賞任天鏡,這哥倆兒甚至連把人塞進幽閉空間來發揮作用這一點都一模一樣。

是夜,任天鏡蠕動在狹窄的牢籠之內,用藏在懷裡的匕首將製造夾層的釘子慢慢撬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最後小心翼翼地離開了庫房。

他的腦袋因為顛簸蹭脫了一大塊皮,胳膊上也有淤青,不過現在還不是該咿呀叫喚著疼的時候。他也不因為自己成功地混了

回來而感到興奮,現在為自己而歡呼也太早了點兒。

這是個大將之才,相當沉得住氣,但任天鏡卻也並不為此感到沾沾自喜——那不是他從孃胎裡帶來的天賦,而是從旁人異樣眼光中積累下來的經驗,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不要這份經驗,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