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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禁軍先斬後奏之權,無論何人,事後概不追究。”
墨烆不由一愣,只見她輕輕揚袖一揮,禁宮影奴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雪簾之後,向那殿前修魅的背影單膝跪下。子嬈頭也未回,“我以王族之主的身份命令你們,守護長明宮,寸步不離。從現在起,若有任何人驚擾了王上,你們便以命領罪。”
“影奴謹遵公主令旨,必以此身護衛長明宮!”
所有影奴低頭領命的同時,墨烆亦撫劍下拜,一句不問,轉身傳令。
且蘭驀然回頭,王城禁軍應聲調動,數列金袍侍衛跨越殿階包圍寢殿,冰戈長戟在雪階之上迅速劃開一道森嚴的界限,禁衛軍肅殺沉重的腳步聲傳向四方,卻又在瞬間同時止息,那種突如其來的安靜,就連風雪亦為之一窒。
片刻之間,作為帝都中樞之地的長明宮便被重兵封鎖。叔孫亦與靳無餘皆已手按劍柄,且蘭尚算鎮定,但袖中兵刃也已入手,離司跟在子嬈身後,煞白的面容顯示出她心中的緊張,墨烆仍舊沉默,卻像一柄鋒冷的利劍,守護在殿階之前。
所有人中唯有蘇陵,未改謙和容色,只是抬頭望向殿前衣飛發揚的身影。雪飄不止,彷彿再見當年昭陵宮前,同樣是不得一見的帝王,同樣是豔絕帶煞的女子,昔日昔時,一句殺伐,血染深宮,江山換顏。此時此刻,雪階盡頭隻身獨立的九公主,那般肆意無忌的神容,幾乎令人不敢逼視。
子嬈注視蘇陵,她知道他們每個人心中所想,兵圍長明宮,在他人眼中無異於一場突發的宮變,就像多年之前鳳後囚禁襄帝一樣,女主擅權,將會成為來日史書之上她名下無法抹去的一筆,然而她不在乎。
不在乎春秋功過是非評說,也不在乎自己真正的身份。那些一路而來她以為永遠無法跨過的東西,那道原本橫亙於他們兩人之間的深淵,在見到他後方才發現,原來事情不過如此。沒有什麼不能丟下,她的高傲她的尊嚴,都不及心中那一份相守的渴望。 如果能夠與他一起,如果他要這江山萬年,那麼她可以為他赴湯蹈火,為他的心願而戰,為他的宗族而戰,為他的王朝而戰。從此他所揹負的責任,便是她的生命,無論她是誰都不會改變。
稍頃之後,蘇陵在她清魅的目光中低下了頭,聲音溫雅一如既往,“雍朝九卿眾臣,恭請長公主示下。”
離司驀地鬆了一口氣。風吹雪湧,子嬈飛散的裙裾仿若鳳翼張揚九天,唇角依稀揚起輕淺的弧度,“昔王蘇陵,國遇戰事,乃非常之期,命你以封侯身份兼領太宰一職,即刻於九華殿召叢集臣,共商禦敵之計。”
“臣領旨。”蘇陵垂眸,躬身的姿態如同被大雪覆蓋的修竹,從容而堅韌,“主上曾有密諭,倘若國事有變,一切聽憑公主吩咐,蘇陵謹遵旨意。”他抬頭之時看向且蘭,目光深處有著一股令人安定的意味,亦隱含無聲的勸阻,寢殿前劍甲鮮明的禁軍提醒人不要輕舉妄動,且蘭最終放開了袖中之劍,輕輕對叔孫亦搖了搖頭。
東帝七年辛卯月甲戌,少陵關破。
宣國大軍直趨王域,攻佔合璧、月城,與此同時,東帝降旨廢北域封國,發兵平叛。
陣陣莊嚴悠長的鐘聲穿透大雪,響遍九重宮宇,九華殿眾臣雲集,禁軍林立,一道道赤金令旗,由禁衛鐵騎快馬傳出,直奔王城九門。護城河前金橋沉落,每隔十丈便有巨大的銅臺點燃烽火,全副武裝的先鋒騎兵之後是數不清的戰車輜重,鐵甲步兵,以及昔、昭、九夷等侯國軍隊。
空氣中瀰漫著大戰將至的氣息,彷彿永遠不會停止的鐵蹄聲,劍甲冷冽的寒芒與戰馬起伏的嘶鳴,且蘭站在城樓之上注視著即將迎戰宣國的大軍,天際重雲密佈,曾經屬於戰場的記憶透過風雪撲面而來。但是這一次,她沒有身穿戰甲,亦無需上陣對敵,策天殿神宮肅殺的鐘聲似乎仍舊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