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一個是虛情假意,一個是自我陶醉,於是完成了“交易”。

以鄭妥娘來說,她是秦淮名妓中的佼佼者,可以有權選擇尋芳客,但除非是實在看不順眼,難以忍受的人外,她仍然無法拒人於千里之外。

畢竟,她是落了籍的妓女,大爺只要捨得花銀子,就得陪大爺尋樂子。

這些年來,鄭妥娘接觸過為數不少,各種不同年齡、身份的尋芳客,以她的肉體供人取樂、發洩,換取對方口袋裡白花花的銀子。

即使,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也得強顏歡笑,付出她的青春與自尊,滿足花錢的大爺們的需要。

當然,為了“職業道德”,她必須奉獻一切,卻永遠保留了情感。

常言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話雖不公平,卻是事實,一個出賣靈魂與肉體的妓女,怎麼可能對每個尋芳客付出情感?至少鄭妥娘就從未付出過。

她對這方面,是抱著逆來順受的態度,(幾乎所有的妓女都如此),已經是麻木了。每次當尋芳客擁她入房,帶著幾分醉意,向她動手動腳時,她不會有絲毫的感覺,更不會衝動,即使對方在她赤裸的肉體上發洩,也無動於衷。而幾乎是每一次,她都把眼淚往肚裡流,雙目緊閉,任對方為所欲為。

所以,常有跟她有過肌膚之親的尋芳客,在一起談起時,就會說她毫無女人味、冷感、不解風情,下次再也不敢領教了。

可是,今天晚上卻不同,當朝宗向她提出,要求她展露赤裸的胴體時,使她微微地感到了顫慄。

而當朝宗以竹笛吹起一曲金縷農時,她就毫不猶豫,不知不覺間隨著笛聲,翩然起舞,一時興之所至,在輕吟歌詞及曼妙舞影中,一襲輕紗被揮開飄落了。

接著,一片紅色的胸衣又應手即落,飄飛開去,露出了那迷人的、晶瑩的、潔白無暇如玉似的裸體。

就在侯朝宗忘其所以,停止了吹笛,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時,她也情不自禁的投進了朝宗的懷抱中。

這是鄭妥娘從未有過的衝動。

記得當年,外地一位土財主來逛秦淮,一眼便看中了妥娘,出了一千兩銀子為她點大蜡燭。

當夜,那位中年財主要為她寬衣解帶時,她硬是被嚇得哭了起來,最後還是在連哄帶騙下,非要吹滅一對龍鳳花燭,在黑暗中才肯上床,鑽進被窩裡才把衣服脫了。即使後來閱人已多,司空見慣,對尋芳客要求欣賞她的裸體已不足為奇,但仍然堅持“可望而不可及”,只許在燈下觀賞,不可動手。

若要真個銷魂,必然要吹了燈才上床,否則,她就會當真的翻了臉,任你是天王老子,她也不在乎!

此刻她卻是情不自禁,向朝宗投懷送抱,雙手緊緊地勾住他的脖子,激動地道:“侯相公,抱緊我,親我……”

侯朝宗有些愕然,但毫不遲疑,就勢將她摟緊,吻上了她的朱唇。

四片唇相交,緊緊密合在一起,一股熱流,從彼此的舌尖上,傳送到對方體內,狂熾地燃燒起來。

熱吻中,朝宗突然將她輕輕推起道:“妥娘!我不能這樣對你。”

妥娘微微一怔,驚詫道:“為什麼?”

侯朝宗道:“我原來只希望,能欣賞到你最美的體態,與願已足。可是……”

妥娘嫣然笑道:“現在你已不能滿足了?”

侯朝宗激動地道:“是的!此情此景,只要是個男人,那怕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也會無法剋制的!”

鄭妥娘笑問道:“為什麼要強自剋制?”

朝宗反而驚詫道:“妥娘!你不怕我對你……”

妥娘未加思索道:“如果我對你有所顧忌,會約你今夜來相見,會一絲不掛的投入你懷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