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可是有不妥?”

太醫身子一顫,偷偷瞧了眼殿內,才小聲道:“聖上氣血浮躁,五行衰竭,以是……”剩下半截話,太醫哽在喉嚨裡不敢說出來。

蘇玉清心裡早已有些些許預兆,仔細問道:“還有幾日?”

太醫低聲答:“若聖上安神寧氣,至多還有一月!”言外之意,要是承德帝在情緒激動一回,只怕立馬就要歸天。

蘇玉清心中一凜,點了點頭,反身進屋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陷入昏睡之中的帝王。

當天邊翻起魚肚白,晨曦徹底劃破了夜色之時。寢宮外隱隱傳來新帝登基的喜悅,承德帝心頭皺了皺,眼皮底下的眼珠轉了轉,才悠悠睜開眼:“寅時了啊!”

“是。”蘇玉清從暖爐上取下溫著的安神湯服侍承德帝服下,承德帝忽然開口:“北秦的使者可是入關了?”

“回聖上,探子來報,北秦的使者以行過蘇陽往京都而來,再有三日就到了。”

承德帝眯眼,過了一會兒沉吟道:“楚知白此人留不得!”

“是!”蘇玉清面色不變,依舊小心翼翼地服侍承德帝服用安神湯。

承德帝睨著這個陪伴自己最長久的內監,想了想,眸中閃過一絲柔和:“蘇玉清啊,今日之後你去勤政殿當值罷!”

“聖上!”蘇玉清錯愕,他已經做好了給承德帝陪葬的準備,卻沒想承德帝竟然會將他指給新皇。

承德帝依舊保持著方才的神情,淡淡道:“去吧,將太醫給朕喚進來。”

“是!”蘇玉清放下碗,退了出去將太醫請了進去。自個兒站在廊簷下靜靜望著初升的朝陽,怔怔發愣!

今日新帝登基,特此昭告大赦天下。除了十惡不赦,其他罪犯既往不咎。

案情嚴重的人被衝入軍營當兵,案情輕的人則放出牢房與家人團聚。

宋宜作為即將出證的丞相,在登基典禮之後,一直忙碌於點兵拔帳。

而君溪從承德帝寢宮出來,則直接奔往東宮尋找楚知白。昨夜發生的事,她心裡隱隱察覺了不安。以她對新皇李晏的瞭解,李晏雖然是斷袖,卻是個痴情、潔身自好的斷袖。

她根本不相信李晏會醉酒強迫太監,李晏斷指必然和楚知白有關!

到了東宮,君溪驀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楚知白住在哪裡?

她心底生出一股歉疚,抓住迎面而來的一個宮女問道:“楚公子現在何處?”

昨夜東宮大換血,宮女恰巧乃新任伺候楚知白的婢女,聞言忙行禮回道:“回貴人,公子正在湖邊涼亭垂釣!”

君溪聞言,蹙了蹙眉:“他昨日可曾有異狀?”

宮女搖了搖頭:“公子一切安好!”

君溪緊繃的臉線微微一鬆,溫和笑道:“帶我過去。”

“是!”

走在路上,君溪又揀了些平常事情來問,得到的答案也並無不妥。

這才稍微放下了心神,到了湖邊,遠遠就瞧見楚知白穿著一襲白衣,手持魚竿坐在涼亭邊垂釣。秋日暖陽中,他回頭仔細瞧了眼君溪,輕輕淺笑:“你看起來精神頭不錯。”

君溪偏頭,心裡有些發愁。

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心裡擔憂的問題,她含笑走了過去。忽見水面的浮漂輕輕浮動,楚知白微微提手,竟是掉起一條三色錦鯉。

白衣翩翩的楚知白,手裡拎著一條水淋淋的錦鯉,一簇海棠溜近他身旁,池水碧波,金燦燦地日光下將那蹙海棠照耀出嬌嫩光豔的色彩。

水波瀲灩,花色迷人,卻不及眼前在和風中提魚輕笑的白衣男子。

君溪彎眼感嘆:“白衣輕衫,提魚而笑,你這模樣活生生便是那戲本中仙姿秀逸、淡然出塵的上神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