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滔滔不絕的解說這間法式餐廳是他家開的,所有的設計與建築全是重金請來國外的設計師,仿法式風格所建……

這幾天,聽他開口閉口都是國外如何、如何的,既然這麼崇洋媚外,她忍不住諷刺。“你怎麼沒拿外國護照?”

“咦?你怎麼知道?我是美國公民哦!”不但聽不出譏誚意味,還沾沾自喜。

杜若嫦頗感無力,再也說不出話來。

腦海,不期然又想起那名偶遇兩回的男孩,以及他的話——

你們這些有錢人還真是奇怪,什麼都講究名牌,為什麼喜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彷彿只要用了最貴的品牌就睥睨天下,高人一等……

她自嘲一笑。

這人說話雖然很不客氣,但是比起眼前一味崇尚名牌,標榜身分的傢伙,她還情願聽他冷漠帶刺、卻有幾分內涵的談吐。

高談闊論到一個段落,他停下來喝口水,討好的問:“整晚都沒看你吃多少東西,要不要再吃點什麼?你想吃什麼都有哦!”

“真的嗎?什麼都有?”

“當然。”他一臉驕傲地炫耀。“我們請的廚師都是一流的,只要你點得出來,他們就做得出來。”

真是夠了,她受夠這個男人了。

她決定拋下教養良好的淑女面具,任性一回。

“那我要吃蚵仔煎。”

他愣住,反應不過來。

“做不出來嗎?那換成蝦仁肉圓。”

他眼角抽搐了下,僵笑著說:“奶油焗龍蝦吧,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吃蝦仁肉圓,小小顆的那種蝦仁,不是龍蝦。”

“這——”笑容幾乎掛不住。“你真幽默。”

“還是不會?這些都是很著名的臺灣小吃啊!你不是說你們請的廚師什麼都做得出來?我看是誇大其詞了。”

“你、你在開玩笑吧?”氣氛也開始僵了。

“我不是開玩笑,我真的想吃。”

“這種低俗的東西,怎麼上得了檯面?”他皺眉,口氣嫌惡。

“很抱歉,我就是這麼低俗的人,有最低俗的喜好,比不上你高雅不俗的品味——噢,是了,我差點忘了,你是留洋的嘛,怎麼會知道那種一碗五十塊,看似不起眼的路邊攤有多美味?牛排、漢堡吃多了,都快忘了自己也是黑眼黑髮黃面板的中國人了,還記得自己的姓吧?鄭、先、生!別到時人家問你名字,連中國姓名都說不出來!”

“你——”鄭克勤再遲鈍,也明白她話中的挑釁意味。“你是故意找麻煩的嗎?”

“你說呢?”她扯開一記虛偽至極的甜笑。“既然做不出我想吃的東西,我要走了。”

“不準走,把話說清楚!”一股被人耍著玩的憤怒掌控了理智,鄭克勤扣住她的手腕,強行留住欲起身的她。

“你憑什麼?我還沒嫁你,甚至連朋友都還不算。”掙不開他的蠻力,她脾氣也上來了。“請你放手!”

“這是我的地盤,我如果不想放,你又能怎樣?”

“我爸若是追究起來,你最好先確定擔得起後果!”

“那又怎樣?大不了說我是情不自禁,要是真有怎樣,以我們兩家的聲望,你說雙方長輩是會把事情鬧大,丟盡顏面,還是樂觀其成?”

“你——”好低階!

“抱歉,加水。”一道聲音及時插入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中。

“不用。”鄭克勤頭也沒抬,不耐煩地打發來得不是時候的服務生。

咦?好熟的聲音。她愕然望去——

“你——”她雙眼一亮,驚喜地張口,才剛發出一個單音,就被他截斷。

“抱歉,職責所在。”他堅持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