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一罈,拍開泥封來,仰頭便灌下去了半壇,見得我呆立不動,揚了揚眉毛:“鸞兒怎的不喝?今日你得勝歸朝,正是在修羅城中建立威信,與民同樂之時,還不將這一罈子酒灌下去?”

我苦著臉小抿了一口,頓時一股辛辣味直衝腦門,幾乎當場咳出來,這與天界跟丹穴山的果子酒全然不是一個味。爹爹殷殷期盼:“鸞兒喝下這壇酒,自此之後便與城中部眾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一詞說來份量極重,仙界所謂的同生共死便是如孃親那般魂飛魄散,這算得上是個極毒的誓言了。我微微側了酒罈,心道,整個仙界的公主們都務求才名在外,貌美賢淑,多女子柔媚之態,偏偏自家這位爹爹逼著女兒站在高壇上粗魯的抱著罈子喝酒,簡直是有些哀怨的朝點將臺下去瞧,這才發現先前的喧鬧全然停止了,眾修羅部眾人手一隻酒罈,正眼巴巴瞧著我,彷彿我不將這壇酒喝下去,他們便不肯喝一般。

我咬咬牙,閉起眼來,對準壇口一氣猛灌,好不容易罈子見了底,眼前點將臺便似颳了海底颶風一般,搖搖晃晃。我手一鬆,手中罈子頓時啪一聲摔得粉碎。

高臺之下歡聲雷動,彷彿我摔罈子這舉動也取悅了民眾一般,引得他們喜笑顏開,各個昂頭一氣猛灌,只聽得嘩啦啦亂響,各個皆扔了手中酒罈子……彷彿眾人站在一堆廢墟之上……

爹爹笑微微指著臺下兩名男子:“過了今日,鸞兒便可為自己挑選合心合意的駙馬,正好助我兒管理修羅城。”我偏頭瞧去,一白一黑,黑的正是雄力,白的卻是岳珂,也不知這廝幾時又變回了原來模樣。

我搖搖擺擺上前,揪著爹爹的衣襟:“要什麼駙馬?我只想問一句,爹爹可曾見著離光?”

爹爹虎目微眯,扶了我一把,淡淡道:“鮫人一族現下被芳重安排到了城北暫住,且等慶典過後,鸞兒再去。”

我揪著爹爹的前襟不依不饒:“爹爹可知離光雙目安好?”

曾經收到的那雙泉客珠極是駭人,不甘憤懣,怨怒慘戾,令我闔上眼時,彷彿都能感覺得到離光所受的殘虐之苦。

爹爹伸臂將我攬在懷中,朝臺下大聲宣佈:“從今日起,我修羅部公主青鸞,業已成年,順利透過王族繼承考核,只等擇夫成親,將來承繼王位,望汝等見公主如見本王親臨……”

我腦中暈暈沉沉,可還是將爹爹這番話聽了進去,四顧愕然。臺下修羅部眾歡呼不已,聽在我耳中未免詫異:我說怎麼當時提起馬踏天河,爹爹不但不曾反駁,還立時為我穿上九天玄鳳戰甲,彷彿早就為我備好了一般。感情這場仗遲早要打,不過卻是為了考核修羅城中下一任阿修羅王,本仙這位新任公主的資歷。

爹爹從來對我不相欺不相瞞,今日居然也這般瞞著我行事……我從爹爹懷中掙開來,他緊握了我的手,頗有幾分憐惜之意,小心陪笑:“鸞兒別惱!修羅城中歷來行事如此,各屆阿修羅王皆有此一役,唯有戰功與酒量才能服眾。爹爹身後只你一女,且有雄力與嶽小子護駕,幽冥鐵騎又在風口浪尖,不得出動,爹爹自然信你會凱旋而歸……”

九尺昂藏漢子在我面前伏低作小,倒教我又好氣又好笑,揪緊了他的衣襟使勁揉了揉,眼瞧著上面起了不規則的褶子,才作罷,低聲嘟嚷:“爹爹瞎說什麼?修羅城中有爹爹坐鎮足矣!”四肢軟乏,一頭扎進爹爹的懷中,低聲威脅:“爹爹要是再不讓鸞兒瞧見離光,可別怪鸞兒在點將臺上發酒瘋……”

爹爹抱著我的手臂僵了一下,這才極是無奈答道:“真拿你沒辦法。”

玄甲重騎,十人一組,身旁還有雄力與離光相護,芳重隨侍,一行人從點將臺出發,一個時辰之後,方才到了修羅城北。

鮫人向來喜穿白色的鮫醯�矗�諑�叟��夭實男蘼弈信�褐屑��匝邸O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