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眸,緩慢, 極酸澀地說:「這麼多年,你為什麼……又要來喜歡我。」

「我什麼也沒有。」

她沒有很好的家世,沒有錢,沒有規律的工作作息,甚至沒有辦法保證明天還完完整整地站在這裡。

當她低聲說出一句「我什麼也沒有」的那一刻,裴忱終於無法控制地伸手。

他緊緊抱住孟思維,心臟尖銳的疼痛傳遍四肢百骸,呼吸變得艱難而澀。

她依舊還是從前那個明亮而純粹的少女,她依舊可以為了理想放棄幾乎唾手可得的金錢與名利,但這並不意味著她還縮在單純的象牙塔裡沒有長大,她早已不再是那個球場上橫衝直撞天真的女孩,這麼多年,當再一次面對的時候,她也學會了退縮。

因為曾經經歷過的那些傷害。

她甚至從來沒有跟他表示過介意,她釋懷到像是從未發生,只是這一切釋懷的前提,是在兩個人形同陌路,之間不再有半點情感羈絆。

「對不起。」裴忱握著孟思維的後腦,一遍遍低聲說著,「對不起。」

孟思維被男人環抱著,聞到他肩頭清淡的洗衣液氣息,聽他的聲線縈繞在耳側。

她吸著自己酸楚的鼻子,最後輕輕分開兩人的距離。

孟思維抬頭,對著裴忱壓抑的目光。

他變了很多,但這一刻,孟思維眼前依舊看見那個彷彿遊離在所有人的世界之外,清冷的少年的模樣。

她依舊還是那個孟思維。

時間讓她學會退縮,但現在,她仍然決定再勇敢一次。

不論未來是什麼。

「裴忱,」孟思維先是輕聲開口,然後語氣逐漸變得堅定,告訴他,也是告訴自己:

「我也喜歡你。」

……

出完差後有兩天休假,孟思維在火車上一直沒怎麼休息好,回來的這一覺一直睡到很晚。

她醒來後沒有立馬起床,也沒有看手機,而是呆呆望著頭頂天花板。

今天顯然天氣很好,窗簾擋不住外頭燦爛的陽光,房間呈現出一個溫暖的橙色。

孟思維在放空的時候,房門被輕輕敲響。

她轉頭看過去,然後應聲答應:「嗯。」

裴忱開門,進來是時手裡端著早餐。

孟思維從床上坐起來,拿掉自己床頭櫃上的手機,裴忱把早餐放上去。

她順便看了一眼時間,然後不解望向面前的男人:「你沒上班?」

裴忱看著睡醒後臉上仍帶著幾分懵的人,坐到她床旁,解釋說:「今天週六。」

孟思維:「……哦。」

她都忘了。

裴忱伸手把孟思維床上另一個枕頭拿過來,然後示意她往前一點,把那個枕頭給她墊在身後。

孟思維枕好枕頭坐在床上,看對面的男人。

昨晚兩人的對話重新回到她記憶裡。

好像戳破了點兒什麼,又好像,還差點兒什麼。

現在正面對面的兩個人,互相喜歡。

孟思維舔了舔唇,看向裴忱送進來的早餐。

他熬了八寶粥。

孟思維只有在小時候生病時才享受過她媽媽把早餐送到床旁的待遇,如今被另一個人這麼照顧,一時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裴忱問她:「是現在吃,還是待會兒起來直接吃午飯?」

孟思維低頭,悶了半天,樣子反覆思考後,來了句:「都可以。」

裴忱收到這個回答後愣了愣。

孟思維說完就後悔了,想把頭埋進枕頭裡,又不是什麼絕世大難題,思考那麼久來一句「都可以」是什麼意思。

好在手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