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正面問她:“你逃避我,是怕世俗的批評?還是怕我是個有婦之夫?還是你已經厭倦了?”

她凝視他,搖搖頭,笑笑。

“我沒有逃避你,”她說:“我們一直是好朋友,不是嗎?”

“我卻很少和好朋友‘接吻’過。”他低聲的,悶悶的,微帶惱怒的說。

“接吻嗎?”她笑著說:“我從十六歲起,就和男孩子接吻了,我絕不相信,你會把接吻看得那樣嚴重!”

“哦!”他陰鬱的說:“你只是和我遊戲。”

“你沒聽說過嗎?我是出了名的浪漫派!”她灑脫的一甩頭,拿起她的手袋,轉身就想跑。

“慢著!”他說。“你不要走得那樣急,沒有火燒了你的衣裳。你也不用怕我,你或者躲得開我,但是,你絕對躲不開你自己!”

於是,她回過頭來望著他,那眼神是悲哀而苦惱的。

“別逼我,”她輕聲說:“橡皮筋拉得太緊,總有一天會斷掉,你讓我去吧!”

她走了,他卻坐在那兒,深思著她的話,一遍又一遍的想,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曾接受過他,而她卻又逃開了。直到有一天,曉妍無意的一句話,卻像雷殛一般的震醒了他。

“我姨媽常說,有一句成語,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卻相反,她說‘寧為瓦全,不為玉碎’,她一生,面臨了太多的破碎,她怕極了破碎,她說過,她再也不要不完整的東西!”

是了!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他能給雨秋什麼?一份完整的愛情?一個婚姻?一個家庭?不!他給不了!他即使是“玉”,也只是“碎玉”,而她卻不要碎玉!他沉默了,這問題太大太大,他必須好好的考慮,好好的思索。面對自己,不虛偽,要真實的活下去!他曾說得多麼漂亮,做起來卻多麼困難!他落進了一個感情及理智的淤渦裡,覺得自己一直被漩到河流的底層,漩得他頭昏腦脹,而神志恍惚。

就在這段時間裡,雨柔的事情發生了。

電話來的時候,雨秋和俊之都在會客室裡,在給那些畫編號分類。子健和曉妍在外面,曉妍又在大吃什麼雲濤特別聖代。俊之拿起電話,就聽到婉琳神經兮兮的在那邊又哭又說,俊之拚命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婉琳哭哭啼啼的就是說不清楚。最後,還是張媽接過電話來,簡單明雨的說了兩句話:“先生,你快回來吧,小姐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他大叫:“為什麼?”

“為了小姐的男朋友。先生,你快回來吧!回來再講,這樣講不清楚的!”

俊之拋下了電話,回過頭來,他心慌意亂的、匆匆忙忙的對雨秋說:“我女兒出了事,我必須趕回去!”

雨秋跳了起來,滿臉的關懷:“有沒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她誠懇的問。

“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雨柔出走了。”俊之臉色蒼白。“我實在不懂,雨柔雖然個性強一點,卻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你不知道,雨柔是個多重感情、多有思想的女孩。她怎會如此糊塗?她怎可能離家出走?何況,我那麼喜歡她!”

雨秋動容的看著他。

“你趕快回去吧!叫子健跟你一起回去,分頭去她同學家找找看,女孩子感情纖細,容易受傷。你也別太著急,她總會回來的。我從十四歲到結婚,起碼離家出走了二十次,最後還是乖乖的回到家裡。你的家庭不像我當初的家庭,你的家溫暖而幸福,孩子一時想不開,等她想清楚了,她一定會回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的家溫暖而幸福?”俊之倉促中,仍然惱怒的問了一句,他已直覺到,雨柔的出走,一定和婉琳有關。

“現在不是討論這問題的時間,是嗎?”雨秋說:“你快走吧,我在家等你電話,如果需要我,馬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