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迷迷朦朦,世界彷彿沉睡了一般,只有遠處的燈塔還閃爍著微暗的光芒,只有呼嘯的寒風吹落昨天破碎的夢,嚮明天的太陽問候。夢中濤聲陣陣,海島的冬夜竟也洋溢著芬芳迷漫的春情!

回家

很多年後,我依然清晰的記得和阿洋相擁而眠的夜晚,記得他溫熱的唇,光潔的肌膚,碩大的生命塵根,還有他強有力的擁抱,急促的喘吸聲,一切歷歷在目。纏綿的一夜是我們相處歲月中唯一的一次。至今,我還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接受我?在他生日的那個夜晚,是因為酒後亂性?還是因為感激我,想在我們分手之前留下深刻的烙印?我不知道,他說他經歷過一次,或許是吧,或許他只是為了安慰我,讓我不那麼自卑,無論如何,我都感激他,我的情感世界將不再是一片空白。無眠的夜晚,思緒如潮,我就一次次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一次次遙對著窗外皎潔的月光,想念著不知身在何方的阿洋,為他祝福。想念一個人,痛苦卻又甜蜜,只是當你不知他身在何處時,也會有一絲悵然。

那天晚上以後,我們依舊並肩而眠卻沒再發生關係,只是面面相覷時,有些許的尷尬,一種說不清道不明遣不散理還亂的惆悵橫延在心頭。看著他天天穿著我為他而買的衣服,看著他狼吞虎嚥吃我煮的飯菜,心裡才會漾出一波波幸福的漣漓。有一次已經夠了,我還能怎麼樣呢?我不想讓阿洋輕蔑我,厭倦我,就算分手在即,我依然保持著最完美的形象。每個晚上,我們都去酒吧唱歌,直到夜深人靜才回來,回到房間,睏倦的我們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其實更多的是藉著悠長的鼾聲掩飾各自內心的慌亂。

春節臨近,我們結束了各個酒吧所簽定的短期合約後,一起到廈門的各個景點好好玩了一遍,然後,阿洋悄悄的跑到汽車站買好兩張車票,我回長汀,他去廣州。

那是一個細雨紛霏,寒風刺骨的早晨,天陰沉沉的,整個城市似乎也哭喪著臉。整理好簡單的行囊,阿洋把屬於我的那份錢交給我。我們一起去梧村汽車站,他要先送我上車。坐在汽車上,看著車窗外站在寒風中的阿洋,萬語千言無從出口,就那麼怔怔的看著他,任憑淚水在眼中打轉。當發車的時間越來越近時,我突然跑下車,在眾目睽睽之下深情的擁吻了他,然後一轉身跑上車。汽車漸漸的越開越快,高大的阿洋卻越來越小,一個轉彎,他永遠的走出了我的世界,至今也沒再見過他,也不知怎麼聯絡他。活生生的一個人,彷彿從這個世界消失似的,再也沒有音訊,只有在回想中才會記起他的好,他的擁抱,他的熱吻,他才會變得清晰起來,豐盈起來。很遺憾,在相處的日子中我們居然沒有過一張合照,或許,他希望我在不久的將來就能把他完全忘記,如果他真的這麼想,那他錯了,我怎麼可能忘記他呢?他是我心底永遠的烙印。每次看見流浪的歌手時,我就會想起他,想起我們相處的日子,只是不知他現在過得好不好?是不是一樣沒煩惱?是不是已經把我遺忘?

回到長汀,回到闊別將近一年的家,看見年邁的養父母時,我心裡異常難受。他們關切的眼神我早已讀懂,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們老淚縱橫,我的眼眶中也閃著淚花。將近一年了,我沒有給家裡寫過一封信,也沒寄過一分錢。當我得知他們一次次跑到汽車站詢問外出打工的鄉人我的情況時,我的心針刺般痛楚。十九年的養育之恩呀,我怎麼可以乎視?當我送上一件件為他們而買的禮物時,他們高興得說不出話,渾濁的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花。弟弟天佑最開心啦!小傢伙揹著我為他買的新書包樂得又蹦又跳,連上床睡覺都捨不得放下。養母在我回家前早已把我的房間整理好了,還換上了嶄新的床單。養父幾次想開口詢問我在外面的情況,幾次都沒把話說出來,但他的眼神,那關切、憐愛的眼神我明瞭。

我主動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