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對家中的女眷都不會隨便開口。本來以為只是小風波,現在卻隱隱感覺到會有大事發生。

楊茉低頭行禮,眼看著董昭雲紋的官靴,那靴子紋絲不動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楊茉只好靜靜地等著。

楊大小姐低著頭,衣領顏色微深。夏天裡穿著這樣厚的褙子難免會覺得悶熱,樹上的蟬不停地鳴叫,董昭抬起頭看到視窗的婆子提著壺在張望。

董昭收起目光。轉身走了出去。

楊茉剛覺得嗓子發乾,微有些難熬,眼前那雙靴子就動了,從她身邊走過之後大步出了院子。

楊茉不禁心底感謝董昭,每次見面都沒有讓她感覺到太多壓力。總是拿捏的恰到好處。

楊茉回到房裡,屋子裡的婆子已經將新沏好的茶端上來。“世子爺不走,我還怕這酸梅湯就熱了。”

楊茉端起茶碗來喝,冰涼的酸梅湯入口,不禁讓她舒坦地眯起了眼睛,沒想到這時候還能喝到冰過的酸梅湯,平日裡不在意,這時候小口小口的喝起來滿心都覺得幸福。

“還有沒有?”楊茉看向旁邊的婆子。

婆子笑吟吟,“滿滿一大壺呢。”

楊茉看向秋桐、春和兩個也是滿頭大汗,“都喝一杯,我們歇一會兒還要出去。”

秋桐兩個不肯喝,楊茉又說了一遍,兩個丫頭才端起了茶保稍稍休息了一會兒,楊茉吩咐秋桐準備好藥箱去給柳成陵的傷口拆線。

看著楊大小姐走出院子,阿玖忙迎上去說話,“您來了,東西都準備好了,正候著呢。”看楊大小姐今日心情還算不錯,阿玖微微放心了些,這幾日兩個人不怎麼見面,也沒什麼話,少爺每晚都讓送畫,第二天畫就被退回來,生生磨了幾天。

他終於知道少爺其實也能變成好性兒的人。

楊茉進了屋就聞到一股很熟悉的墨香,桌子上擺著一幅畫,楊茉飛快地看了一眼,是柳成陵每天讓送來的三眠圖,她還沒看清楚,蔣平那邊已經鋪好了乾淨的布巾,等著她去消毒拆線。

楊茉走過去開啟盒子拿出精緻的小夾子,夾起軟軟的棉布蘸好烈酒消毒,然後輕輕地剪開慢慢地將線拽出來,再用調好的鹽水沖洗,然後敷上軟布,“傷口已經長好了,平日裡還是要忌嘴,上面的軟布等到結痂就可以拿下來。”

楊大小姐低著頭將全部精力都放在治傷上,柳成陵也安靜地坐在那裡,似是看著腿上翻開一半的書。

蔣平真正像熱鍋上的螞蟻,翻來覆去兩邊屁股都要被燙熟了。

楊茉整理好手裡的工具就要離開,走過書案卻看到一邊已經調好的硃砂,柳成陵似是要在三眠圖上做改動,該不會是要改了睡娃娃的衣衫顏色吧,她還是覺得青色的紗衫最好看,楊茉想開口,轉念思量還是算了,那幅畫她沒收,現在又操心什麼。

兩聲悶悶的咳嗽從背後傳來,楊茉止住腳步,轉頭看到柳成陵偏過頭去咳嗽。

楊茉就看向旁邊的阿玖。

阿玖愁眉苦臉,“早上醒來就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傳上了痘瘡。”

那怎麼不早說,楊茉重新將藥箱開啟,拿出裡面的脈枕,這幾日她在姚御醫那裡已經學會了如何診溫熱病症,痘瘡就是其中一種。

楊茉靜下心來診,診了半晌卻覺得有些弄不清楚,“要不然還是讓御醫過來辨診。”她剛才來拆線,只是想要立即弄好就走,根本沒有注意。

手剛拿下去,卻聽到柳成陵的聲音,“平日裡膽子不小,為什麼我一說話你就要急著走。”

秋桐、春和兩個對視一眼,還沒想好是要上前一步護著小姐離開,還是立在旁邊聽,卻以抬眼就看到柳成陵身邊的蔣平,兩根眉毛如兩隻脫掉的靴子一樣八字分開,滿是懇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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