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以為隨官軍離開長安最安全,沒想到他們喪心病狂,奪了我們的包袱錢財不說,還毀了奴家的臉,傷了串兒。莫說如今無錢財上路,就是有,這一路上又如何能保得平安?奴家倒不懼生死,只是串兒還小,怎麼忍心”

越想越傷心,淚如泉湧,浸溼了串兒帶著血汙的外衫。

“杳娘莫哭。蕭某沒有攆你們的意思。你們就暫時在蕭某這裡委屈一段時間,待戰事停了,再跟家人相聚吧。說實在話,從前隋到如今幾經戰亂,我們家族只出逃過一次。這和平坊地處長安城西南,太偏遠,人煙又稀少,戰亂中被禍及的次數有限的很。安祿山用財富糾結異族,真有那些異族兵勇前來搜刮錢財,你們母女就躲進地窖,那是先祖早就挖好的,到如今已修葺得很不錯了,透氣性不錯。”

“一切聽憑蕭翁安排。”

幾次聽他們提及安祿山,串兒心下暗忖:難道,自己竟然來到了唐朝?倒黴催的,還正好趕上了“安史之亂”?

這時,一個略帶輕喘的聲音在小屋門口響起:“蕭郎,那小丫頭好點沒有?”

蕭翁聽到這個聲音,一張臉瞬間變得似水溫柔,笑吟吟地轉頭,扶住跨進門來的身穿青色粗布衣的女子,看樣子也就四十多歲。略帶責備地柔聲問道:

“眉娘,你怎麼來了?還沒大好呢,得好好休息著。”

“我來看看孩子。”說著,坐到了串兒身邊。

“她好些了。頭部的傷得慢慢養。她叫串兒,這是串兒的娘。”

杳娘深深一福:“奴家杳娘。給你們添麻煩了。”

眉娘握住杳孃的手:“好孩子,受苦了。千萬別多禮,能住在一個屋簷下那是天大的緣分啊。我這幾日老毛病犯了,也沒出來見見,可別怪我失禮。你就安安心心住在這裡,一定會盡力保你和孩子的周全。”

杳娘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淚,屈身行了福禮謝過,並未多言。

串兒看著這上點歲數的女人,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漂亮,而且,很有修養的樣子。可是,叫她什麼呢?

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小孩子,小孩子無論怎麼叫,都不會被責怪。

“阿姆,你真漂亮。”

杳娘在一邊趕緊糾正她:“串兒,叫阿婆。”

“不,就叫阿姆。”

屋子裡的人忍不住大笑起來,眉娘一邊笑一邊揉了揉串兒的頭髮:“看不出來,這串兒還是個倔的呢。好,就叫阿姆。對了,好象阿姆也就是阿婆的意思呢。”

串兒開心地點頭。想著趁大家都在,多問問,多收集些相關資訊。

“阿翁,先前你們說的安祿山是誰啊?”

其實她本想叫阿公,沒想到,嘴巴象漏風一般,不受控制地變成了阿翁。

蕭翁聽出來了,讓串兒張嘴,嘆息著搖頭:

“怎麼牙給摔掉了兩顆?難怪先前嘴邊那麼多血。上下各掉一顆,說話關不住呢。”

杳娘難過地說:

“那些官軍瘋了,就這樣把孩子扔了出去,只是磕掉牙還算走運。不知道還能不能長起來?”

“她這麼小,當然能長,沒傷到根。說起來,這些只是小傷,頭部的傷最重,一定要精心養護。”

看他們說得熱鬧,就是不回答自己,串兒很著急:“阿翁,你們說的安祿山就是這次叛逆的賊首麼?要打進這長安城?”

阿翁點頭:

“串兒真聰明。長安城要遭難了。”

“那,咱是不是得做很多飯放著啊?如果那安祿山進來後不許我們出門,我們會餓肚皮呢。”

蕭翁詫異地看看串兒:“這麼小的孩子有這樣的見識,還真是難得。放心吧,阿翁準備了好些粗米和麵粉,撐幾個月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