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那怕打折他的腿也不能再讓他出去惹事了。

這也是因為吳憲平日御下極嚴,官場中人雖知道他的底細,普通小民中知道的卻少,若是楊氏知道吳憲的父親是當朝一品大員,岳父是前任劉首輔,連襟是皇帝的胞弟安親王,到揚州渡金的成份更多一些,等到兩任任滿必然高升。

恐怕在齊鵬一開始想找吳憲麻煩的時候就直接把他關在家裡了,可是她並不知道這些,這也讓她悔恨終生。

卻說齊鵬獨自一個人走在鄉間的土路上,心中躊躇滿志,他自幼學的都是聖人文章,卻無人告訴他這人間險惡,並不是每個人都遵循著聖人的教導生活著。

此時已經是八月末九月初,秋老虎卻厲害得狠,齊鵬儘量躲在樹萌下走,卻也熱得滿頭大汗,眼見路邊有一樹大樹,樹下有幾塊石頭,他趕緊快走兩步,走到了樹下,坐到石頭上。

他從懷裡拿出已經密密麻麻寫了十幾個簽名的條陳,心中美滋滋的,這將是他做成的一件將會轟動江南甚至轟動京城的大事,也許皇上也會因此而接見他……

齊鵬半閉雙眼靠在樹杆上,眼前已經是他站在金鑾殿上面聖,侃侃而談得到聖上嘉許的場面。

就在此時,遠處遠遠的傳來一陣女子的哭聲,齊鵬睜開了眼,向哭聲傳來的地方望去,他是當地人,自然熟悉這一片的情形,傳來哭聲的地方分明是一片墳地。

他初時有些害怕,後來一想如今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此時哭的必然是人非鬼。

他壯著膽子循著哭聲走了過去,在走到那片墳地時,遠遠的就看見一個渾身素白,頭戴白花的女子,跪在一處新墳前哭泣。

那女子身形纖瘦如弱柳扶風,眉目清秀可人,一雙杏眼哭得紅腫不堪,臉上猶帶著淚痕,見了有男子過來,當時驚得用扭身只給了吳鵬一個背影,可這匆匆一瞥已經讓齊鵬心動神搖,這女子雖然沒有韓怡萍生得美,但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嬌弱可人,自有其惑人之處。

“這位娘子,你因何獨身在此哭泣啊?”

“我……”他關切的一問,那女子本已經止住的淚水又湧了出來,“奴家是在哭自己命苦……不瞞公子說,小女子新婚不到一年我那短命的夫君就喪了,婆婆罵我是剋夫的喪門星,日日打罵,小叔又逼我改嫁,奴家逼不得已從婆家逃出,想要逃回孃家,可又捨不得夫君,故而在此哭泣。”

齊鵬這才注意到女子的腳下有一個藍布包著的小包袱。

“唉,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既守寡,夫家不容你,投奔回孃家也是應當,只是不知道你孃家所在何處啊?”

“就在往東十里的趙家村,村口第三家便是,奴家孃家姓趙。”

“那小生送你一程如何?”

“那……多謝公子了。”女子止住了淚水,抬眼偷瞧齊鵬,見齊鵬年少英俊,臉不由得微紅。

“不謝不謝,不過舉手之勞。”齊鵬心中默唸聖人訓導,臉卻早已經紅得像是紅布一般。

那女子看起來卻是個守禮的,說是被齊鵬護送,兩人之間卻總隔著十步左右的距離,她在前面慢行,齊鵬揹著手跟在後面。

向前走了十里路之後,果然到了一個村子,那村口前有一棵大槐樹,槐樹下坐著幾個閒人,見著那女子都頗為熟悉的樣子,“三娘子回孃家啦?”有個老婦說道。

那女子站在原地轉身,對著遠遠跟著的齊鵬福了一福,“多謝這位公子了,小女子已經到家了。”

“不謝不謝。”

齊鵬轉身要走,卻被人喚住,“慢著慢著,可是這位公子送我妹妹回家的?”

齊鵬扭過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青布衣裳,頭戴瓜皮小帽的青年男子叫住了他。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