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涼似一日。京郊各處的莊子、鎮子,都趕在這場秋雨之前收割完畢,晾曬透了。

一駕青布小轎從五皇子的側門進了巷子,停到了後門口兒邊兒,小廝打著清油傘,接著車上下來的人,請進了後門,從穿手迴廊上,一路到了五皇子的書房。

“回殿下,姜大人到了。”

“請。”

雨聲陣陣,打得窗欞噼啪做響,姜哲陰沉著張臉孔,低頭看看被水濺溼的褲腳、靴子:“雨天出門,諸事不利。”

五皇子失笑道:“已經有備好的衣帽……”

話音未畢,姜哲便抬手道:“不必、不必。”

二人認識了這幾年,五皇子自然知道他的毛病,事情沒辦完他才不會先去忙這些呢。

二人分別落座,五皇子這才開口道:“蔥珮此次這事……先生怎麼看?”

姜哲歪頭看著窗外打得正密的雨,手上端著熱茶,微微有些出神,半晌方道:“他那裡早有安排,此事雖有些突然,倒也不怕。”

五皇子輕輕呼了口氣,這事白安珩離京前就同自己有過商議,不過他如今人離的遠,那邊又情勢未明,心中難免擔憂一二罷了。“倒是莊、趙二人那裡……可否藉著此事……”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半晌,姜哲方皺著眉頭放下手中的杯子,搖頭道:“不是時候。”

五皇子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他也知此事就是起了,最多能讓皇上斥責德縣固守將領一番,真想把大皇兄的勢力從西北那裡抽出來,並不是時候。

可機遇轉瞬即逝,誰知等到那戰事都了了,還能不能等到一二機會呢?

再深吸口氣,壓下胸中煩悶,五皇子把心裡的那些焦急按了下去,這才緩聲道:“確是急切了些。”

“都說成大事者,要能當機立斷,可若是輕舉妄動——”說著,姜哲斜著那對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五皇子,“也非是好事吶。”

五皇子臉上一紅,把手邊的杯子舉起送到口邊,算是遮羞了。他知道,憑姜某人的嘴巴,這就算是給自己留了天大的面子——要是換做朝堂上的哪位如此輕言急躁,必會被那張嘴巴損死的。

姜哲倒沒再打趣他,又轉頭看向雨幕,嘆了一聲:“等這回這事過了,來年開春兒……最好找個由頭,讓我那表妹跟表外甥、表外甥女兒回京才是。”

五 皇子挑了挑眉,隨即也點頭道:“正該如此。”合縣前兩年還好,算是平平安安沒什麼大事,自該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可如今得了訊息,突厥那裡已經打上合縣的 主意了。又有將來局勢未明,先把白安珩的子女送回京中才是正途,免得……“回頭同白大人商量商量,請白夫人裝裝病,過年間放出訊息去,來年請白二奶奶再回 來,也就理所當然了。”

姜哲又嘆了一聲:“倒是頭年我送順哥兒過去,送的急了些。”合縣的局勢他們早先商議過,三五年間怕是都不會有什麼大變動。讓白安珩在那忙滿了三年,怕是還要連任一回的。這才自做主張的把順哥一道送了過去——也算是個自己過去合縣打探那夥私軍的幌子。

如今看來,還是急了些。

“這 又與先生合幹?都是你我想不到的。”五皇子忙寬慰道,本來就是麼,誰能想到突厥人就如此沉不住氣?再一個,德縣那裡駐守的事情,也出乎眾人意料,誰能想 到,他們竟能想出那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來呢?寧可放火燒田,也不肯給突厥半粒,這一下子,可不就急了眼了?

姜哲搖了搖頭,不再說此事。五皇子自也心領神會,忽又道:“秋日天涼,父皇又犯了咳嗽。”

這一回,姜哲再輕嘆了聲:“陛下年歲高了,尤其這二年事多,難保勞心勞力,殿下也該多勸著點兒。”

五皇子點點頭,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