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茸的東西,刺撓得慌。

用手一抓,感覺跟逮住了個貓似的,那東西一掙一掙的。這才知道不是在做夢。趕緊將那毛茸茸的東西扔到一邊,起身開啟燈一看。可不就是那個人頭狗身的動物嘛。此刻正呲著牙對自己笑,只是沒發出聲音罷了。

半夜三更的看見這玩意兒,把老頭兒給嚇得夠嗆,忍不住尿了一褲頭子,哆哆嗦嗦地跪在那兒,對它磕起了頭,說我不曉得你是個啥,但我是無意得罪你的,還請你放過我。

聽得這狗身上的人頭咳嗽了一聲,竟然還說話了:“這位老先生,你不必慌張,我無害你之心,只求你把我給養起來,在你家院子裡給我挖個大洞,每天半夜裡再給我做一鍋熱飯,倒進洞裡就行了。”

這老頭一想,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啊,自己可以做到。便答應了它。嘿嘿地笑了兩聲,它又說道:“還有一件事兒也得拜託你,在東王莊有一個人,叫楊寶田,身上長滿了蛆,你可以去找他,把蛆收購過來,每十二天一次,給我送到洞裡,可好?”

話說得倒是挺客氣,但老頭兒敢不答應嘛。

東王莊就是我村,楊寶田就是我父親。

當那東西轉過身要走的時候,老頭兒鼓起勇氣問它:“不曉得咋稱呼您!”那狗身上的人頭又扭過來,瞧著他笑道:“你聽說過貔貅嗎?”老頭兒一驚,趕緊又問:“難道您是貔貅?”那狗身上的人頭搖晃了搖晃,面上頓時變得嚴肅起來,目中露出十分敬畏的眼神,說:“我是為貔貅賣命的,你可以稱呼我為狗伯,記住,以後別再吃狗肉了啊!”

老頭連忙將頭磕得跟搗蒜似的,大聲喊道:“狗伯,我保證,我再也不吃狗肉啦!”那東西又笑著說:“剛才我挨著了你,你又該發癢了,你可以將老鼠剛繁殖出來的幼崽活吞,再喝上一碗醋,便能消除那種癢的感覺!”老頭大喜,趕緊又磕頭道謝。

說到這兒,那老頭又往磚頭上磕了磕菸袋子,給收起來,站了身,望著天西邊紅紅的太陽,說天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我也跟著站起來,幫著將那半袋子蛆抬到他肩膀上,說大爺,要不你喝了水再走吧。

他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水我就不喝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記著,天生我材必有用,做人最怕的是自暴自棄,長得醜的人往往越有出息。我嗯出一聲,點了點頭。

給送到門口時,他又停住了身子,扭過頭對我說:“那狗伯提起過你,讓我提防著點兒你!”我不禁失聲啊了一下,奇怪地問,為啥要提防我呢。

他唉嘆了一聲,愁眉苦臉地說:“我也不曉得,狗伯沒說明,不過,我看它提起你的時候,眼睛裡也是充滿了那種敬畏,一點兒也不亞於提起貔貅時,孩子,我不曉得你到底是個啥東西,但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把我從狗伯手裡給救出來,那玩意兒經常刨人家的墳,弄些死人到我家,我快受不了啦!”

晚上,父親回來了,臉色晦暗,握緊拳頭連連捶桌子。我緊張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問他:“咋啦爹?”他瞪了我一眼,氣呼呼地說:“今天鎮上的警察通知我過去了,你德雲哥死了。”

我頓吃一驚,忙問:“好好的人,咋會死了呢?”父親嘆息一聲,抬手揉著眉頭說:“誰知道啊,肚子被剝開,裡面的心肝腸子啥的都不見了,給掏得乾乾淨淨的,光剩下了個空包身子!”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

我又問父親吃飯了沒。他說沒。我哦了一聲,站起來去廚房,給他把剩菜剩飯端到桌子上了。

正吃著的時候,他突然停頓了筷子,又對我說了一件事兒。原來我大娘在監獄裡讓人把腦袋砍掉了半個,現在正擱醫院裡搶救,不曉得還能活成不啦。我說俺大娘恁厲害,誰能把她的頭給砍下來啊。我父親冷笑了聲,說厲害個屁啊,我就是不跟她一般見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