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氣氛悄然有了一絲緩和,蕭之航急促起伏的胸膛漸漸平穩下來,可那股對乾隆的本能恐懼,又如藤蔓般纏上心頭,讓他剛鬆弛些許的神經再度緊繃。

他雙唇囁嚅,說話又變得結結巴巴,“皇……皇……皇上,您不用陪臣,您去……去處理奏摺吧。”

乾隆望著這位侷促的岳父,心底泛起一陣無奈,他自覺今日姿態已放得夠低,溫言軟語相待。

可蕭岳父眼中的驚惶仍未褪去,那畏縮的模樣,彷彿自己是洪水猛獸。

乾隆不禁暗自想象,要是哪天岳父知曉自己不僅獨寵雲兒,甚至動了與之共享江山的念頭,還悄悄命人為她趕製龍袍,那場面,怕是這位岳父會直接驚昏過去吧。

果不其然,後來還真就如此,當然,這是後話了。

乾隆衝小路子使了個眼色,命他給蕭之航上茶水和糕點,自己則起身,穩步邁向龍案。

剛在那威嚴的龍椅上落座,手中硃筆還未執起,就聽蕭之航頗為隨意地問了一句,“皇上,都這個時辰了,云云在幹什麼?”

乾隆握筆的手猛地一頓,筆尖懸在半空,猶豫了一瞬,才輕聲應道:“應該還沒醒吧。”

蕭之航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皇上,您可不能太慣著她,這眼看都要到用午膳的時辰了,她怎麼能還在睡著呢?”

話語中滿是作為阿瑪的嗔怪,倒沒了先前在皇上面前的拘謹。

小路子站在一旁,聽著這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心下暗笑:這蕭大人還真是心直口快。

好在他在御前伺候多年,深諳表情管理之道,硬生生將那笑意憋了回去,臉上依舊是一副恭順模樣。

其實蕭大人所言倒也沒錯,此刻確實將近午時,可他哪知道,皇上昨夜與宸貴妃歡好,直到上朝的時辰才捨得放行,這般算來,宸貴妃確實沒休息多久。

乾隆一時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開口道:“嶽……岳父,沒關係,雲兒想睡到何時就睡到何時吧,朕許過她一份自由,只要朕在,她便能隨心所欲地活。”

此言一出,蕭之航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久久沒有言語。

他心底暗自思量,這女婿對女兒的寵愛,當真是毫無保留,比自己這個阿瑪都要疼惜。

他抬眸望向乾隆,越看越覺得滿意,可那根植於骨子裡,對皇權的恐懼,卻始終如影隨形,讓他怎麼也無法完全放鬆。

養心殿

蕭雲悠悠從睡夢中轉醒,意識剛回籠,肚子裡便傳出一陣咕嚕嚕的強烈抗議聲,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是被餓醒的。

她慵懶地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只覺渾身的筋骨彷彿都經歷了一場苦戰,鬆散得好似要脫離身體一般,不由撅著嘴暗自嘟囔:“這還真是個體力活,可把我累壞了。”

她慢騰騰地起身,走到衣櫃前,挑挑選選,最終利落地換上一身乾淨利落、繡著雅緻花紋的常服。

穿戴整齊後,估摸了一下時間,心下想著也差不多該用午膳了,念頭一閃,當即決定去御書房找乾隆一起用餐,腳步輕快地邁出了宮門。

人還未到御書房,那脆生生、滿含親暱的嗓音便如同靈動的雀鳥先飛了進來,甚至連御書房那厚重的雕花大門都還沒推呢,就揚聲說了一句,“弘曆,今天咱們吃什麼呀,你可得給我好好補補,昨晚出了那麼多力,好累。

都怪你,我都說不要了,你還要來,耽誤了足足半個時辰上早朝,有沒有人問你為何遲到呀?”

一提到昨晚,她的臉頰不自覺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似嗔似怨,眼中卻波光粼粼,滿是俏皮。

彼時,乾隆正坐在威嚴莊重的龍案前,手中執著一本奏摺。

聽聞這一番話,他先是一愣,手中的奏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