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久治郎這次來找我和奉久兄,是來告訴我們,對於關東軍在瀋陽的過火行為,他已經向東京反映過了,日本政府已經派要員正在趕往瀋陽,要勸說訓誡關東軍鬧事的這些少壯派軍官。他本人也和關東軍的一些軍官溝透過,今天日本駐瀋陽憲兵隊輔佐官花谷正已經向他表示,只要我們儘快交出關玉衡,一切事情都可以商量。”

“林久治郎方才跟我和奉久兄說,只要把關玉衡交給關東軍,他就能保證勸阻關東軍不再繼續鬧事。今天,日本人正在瀋陽舉行的秋季演習,也將是本年在瀋陽甚至也是在遼吉兩省的最後一次。”

榮臻話裡的意思很明顯,為了換取東北的安穩,他是贊同交出關玉衡的,至少也是不反對的。

韓光弟和齊興亞把憤懣的目光又轉向臧士毅,臧士毅是東北軍中士官派的代表,雖然此時已經不再掌握兵權,可是他在東北軍中還是很有影響力的,他的意見,榮臻還是要認真考慮的。

在明顯有些躁動憤怒的齊興亞和韓光弟的目光注視下,臧士毅坐直身子,擺擺手無奈地說:“這件事我說了不算。”

看了一眼愁眉苦臉的榮臻,臧士毅接著說道:“你們也不要怪榮參謀長,其實,就是他說的也不算。”

到底誰在這件事上說了算,臧士毅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在這件事上唯一有決定權的,那就是張學良。

行事一向謹小慎微的榮臻有許多話不方便說,可是臧士毅對於張學良近期對關東軍一味忍讓,對於張學良完全不相信關東軍有大舉入侵東北的可能的態度深懷不滿,他說起話來就直白得多了。

臧士毅用嘲諷的語氣接著說道:“今年以來,不管是萬寶山事件,還是中村震太郎事件,都說明日本人就是要在東北挑起事端,並藉機入侵東北。尤其是中村震太郎事件,更為明顯。”

“這個中村竟然跑到興安屯墾區這個軍事禁區去繪製我們的地圖,刺探駐軍情報,明顯表明日本人要入侵東北。至於現在日軍頻繁在瀋陽等地進行赤luo裸的針對東北軍的演習,就更不用說了。”

“我判斷日本人近期公然入侵東北的可能性很大,我們一味忍讓,只會助長日本人的氣焰,甚至也會讓關東軍的膽量更大,這樣做不僅不會讓東北更安穩,相反卻會把東三省推到懸崖邊上,可是張少帥根本不相信。”

“而且,八月底警鐘手下的警務督察長熊飛,已經弄到關東軍可能在東北發動軍事入侵的情報。為此我曾多次警告我們的張少帥,並派警鐘專門跑到北平向張少帥面陳厲害。”

臧士毅深吸了一口氣,強制壓抑住心頭的怒氣,接著說道:“可是,他竟然還是糊塗地要警鐘鎮定,還要核實情報的真實性甚至還說萬一打起來,也不能抵抗,只能等中央和列強聯絡,根據九國公約等待國聯的裁決云云。”

“這次,為了息事寧人,又暗示榮臻兄把關玉衡交出去……”

“哼”

臧士毅重重地哼了一聲,氣憤地說:“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大帥的兒子?”

“當年大帥可是從沒有怕過日本人,大帥曾經說過,‘不要看關東軍在南滿鐵路沿線駐紮了一兩萬人的部隊,那都是嚇唬人的,真要把他惹急了,他一個電話,南滿鐵路沿線各縣,一晚上就能把南滿鐵路給拔個精光,那時他要收拾分散駐紮的關東軍,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臧士毅轉述張作霖的這番話,韓光弟和齊興亞都沒聽說過,不過看榮臻也是頻頻點頭,顯然他是知道的。

韓光弟不由暗暗佩服起張作霖來。

僅從軍事角度來說,這是張作霖深深認識到了關東軍的弱點,沒有了鐵路的交通聯絡,分散駐紮的關東軍的形態甚至不能說是一字長蛇陣,那就是一條蚯蚓,幾十萬東北軍要收拾分散的不能再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