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該死的傢伙一個個就知道落井下石,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姐夫也真是的,悄無聲息就沒了蹤影,聽說如今通政司那邊彈劾和奏章都堆積成了小山似的,而荊王殿下偏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說到這裡,陳衍才抓著那信箋開口說道,“姐在信上的意思是說,只防著有人在京師興風作浪,可我們難道就只能捱打不成?”

“哪裡捱打了,皇上不是又因病免朝了?大堆的奏疏都壓在內閣不曾硃批,尤其是那些氣勢洶洶的奏摺。說起來,這還真的是挑著好時候了,皇上身體欠佳,我這笨重的模樣,也是整天的嗜睡,杜閣老正忙著奴兒干都司那一頭的軍務,小張閣老正準備京察……如此一來,主理此事的就是首輔宋閣老了。他雖然多年沒回過江南,可好歹是江南人,這措置如何,正好可以看一看。別急,這時候多做多錯,你還不如照著你姐姐的話,多盯著點晉王。”

“別提了”一提到晉王,陳衍就是一肚子氣,“人在皇陵,偏是三天兩頭送信回來給王妃,不是要這個就是要那個,聽訊息說,家裡的丫頭雖沒有隨行,可有人在那裡給他送了兩個女人往來皇陵和晉王府的人就沒有斷過,這招搖的樣子實在是看得人惱火”

“別抱怨了,好歹那也是你表姐夫”

安國長公主親暱地拍了拍陳衍的肩膀,示意人坐直了,隨即湊近了輕聲在其耳邊說道:“別以為你上次對他做的事情就沒人知道,宮中不說,就連我也知道了端倪,讓晉王知道了,想活剝你的心思都有以後小心些,別這麼意氣用事。要留意的話,多留意宋閣老府上,以及他下值的時候見的人,還有他那些門生弟子,他畢竟是江南人。對了,先前你說的阿芙蓉膏,每年海外都是有定量送進來的,治頭疼腦熱的效果素來不錯,只確實用起來要謹慎,我已經對皇上提過,也提醒了夏公公……”

在安國長公主府上足足逗留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時分,陳衍才歸了家。儘管已經是沐浴換了衣裳,可相比去時,那精氣神都打了折扣,分明是被好一番操練。而到了廖香院,朱氏看著陳衍在自己面前齜牙咧嘴抹藥膏的樣子,更是心疼得了不得。

只陳衍很快就露出不在乎的笑臉,朱氏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只能略過這個話題。而陳衍也不肯讓祖母多動心思,對外頭如今那樁最大的事情只是輕描淡寫,祖孫倆漸漸地只說些閒話。直到朱氏冷不丁提起朝鮮使臣失蹤的事,陳衍才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使臣失蹤……那不是連襄陽伯也……”

“五丫頭命不好。”朱氏輕輕皺了皺眉,隨即就淡淡地說,“雖是你姐姐為了她的事費了不少心神,她親孃又為了這個和老三鬧翻了,沒想到最後還是這麼個結果。”

五丫頭命不好

要是換成從前的陳衍,這話聽過也就算了,可晚飯過後他出了廖香院,琢磨著這話,心裡卻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姐姐臨走前不止是讓他照顧好老太太,還額外囑咐,讓他照管好家裡所有兄弟姐妹,不要讓別家小瞧了去,更何況此次的來信又提過這一樁。想到這裡,他一出院門,就本能地想往慶禧居那方向去,可才邁出去幾步,就又猶猶豫豫地停住了。就在舉棋不定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清亮的聲音。

“四哥。”

陳衍扭頭一瞧,看到是陳汀,頓時就笑了起來,走上前去彎下腰親暱地捏了捏他的面頰,這才說道:“小六總算是回來了?”一面說他一面牽起了陳汀的手,又抬頭看著後頭急急忙忙跑上前的吳媽媽道,“六弟在護國寺做法事住的這幾日,可還好麼?”

“好,上上下下都照應得妥當,下頭人也侍奉得謹慎。”吳媽媽屈了屈膝,這才賠笑道,“四少爺沒發現麼,雖是每日齋飯素菜,可六少爺整個人都胖了一圈。剛剛六少爺還和我說呢,以後想常常出去,我都應付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