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為何要同她提起,許是這陌生的勺城,還有周遭帶給他的不安。

安安湊到他眼前。

他只覺從來未同她這麼近過,莫名面紅耳赤,聽她認真道,「還能怎麼辦,你母親會被你氣死啊,你九泉下的爹會氣活啊,然後你無顏面對你們趙家列祖列宗啊,若是僥倖,你母親沒被你氣死,那還能有人每年給你墳前打掃和上香……」

「你!」趙江鶴語塞。

安安笑笑,揚長而去,「所以,不死不就好了。」

他低眉笑笑,這三兩月的相處,有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只是,他還是染上了瘟疫。

城中的病人實在太多,大夫治不過來,朝廷的藥也未送到。

病榻上,安安給他餵水。

他有氣無力,「瘟疫會傳染……」

安安笑,「在你心裡,我很怕死嗎?」

趙江鶴奈何笑笑,她哪裡怕,她什麼都不怕!

安安難得好臉色,「喂,喝藥吧,許是喝著喝著就好了呢!不是說還有母親在等你嗎?你要是有骨氣,就熬過去……」

他眼中微微濕潤,看她,「安安,若是我活下來了,我一定好好待你。」

安安眨了眨眼,「那你還是別喝了。」

藥碗都拿走。

他氣得五臟六腑都重重咳了一通,咳出了好大一攤膿血,也似是應是這膿血咳出的原因,人竟然慢慢好起來。加上朝廷的藥很快送來,勺城的瘟疫在三四個月後恢復平靜。

出了勺城,總當分別了。

原本出京城的時候,是想送她兩日的,結果險些將命都送了進去,竟也前前後後同她一處將近四五個月了。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能不識君,再見。」安安放下車窗上的簾櫳,乾脆朝車夫喚了聲,「走。」

趙江鶴看著馬車遠去,掌心死死攥緊。

他記得在勺城最難的時候,是她燒著熱水,給他擦了一晚上的額頭上的汗,他熬過了那一宿。

他想,許是他再也遇不到她了。

只是這等念頭,會讓人莫名的揪心。

可是她本就不喜歡他,強扭的瓜不甜。

除非,她的馬車能停下來。

……

她的馬車果真停下來,趙江鶴怔了怔,快步跑上前去。

車夫驚慌道,「夫人……夫人……暈了。」

「安安!」趙江鶴嚇得臉色煞白,好容易尋到大夫給她診治,他是怕她染上了瘟疫。

大夫卻捋了捋鬍鬚,詫異看他,「公子,尊夫人有四五個月身孕了,怎麼還這麼勞碌折騰?人都暈過去了。若不是底子好,許是孩子都保不住。」

四五個月……身孕……

他呆住。

「你有身孕了……」醒來時,趙江鶴輕聲朝她道。

安安語氣淡淡,「我知道。」

趙江鶴詫異,「你知道還自己一人走,怎麼養大這孩子?」

安安似是沒什麼力氣,「我想養大,自然能養大。」

趙江鶴看她,半晌才道,「安安,你跟我回乾州吧。」

安安語氣平緩,「趙江鶴,你腦子被門夾了是吧?」

熟悉的無奈感湧上心頭,他喉間嚥了咽,「我母親本是讓我入京求學的,我在外將近半年,這學是上不了,我怕會將她老人家氣到,若是我告訴她我成親了,還有了孩子,明年再接著讀書,她自然是開心的,你也可以安穩將孩子生下來,日後再做打算。孩子那麼小,你怎麼捨得他顛沛流離?等孩子大些,你我和離就是了。」

他看她,她也看他。

他喉間又咽了咽,「我幫了你那麼多次,你怎